打开门就看到池塘处的人影,听到开门声,人影拔腿就跑,大黄奔出门追了上去。
李青荷没追,她如今身怀有孕,不能跑太快,别说没偷着,东西就是真的偷去了,她也不会追。什么都不如自己的身体重要。
走到池塘边,除了一摊水迹外,什么都没有,倒是多了一个渔网泡在水中,里头网了十来条鱼,该是还没来得及拖起。
她把渔网收起,那边五妹已经绕着池塘走了一圈,没发觉还有别的,李青荷收起渔网,转身进门。
接下来半夜,两人都没有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做饭吃,吃过饭,五妹急匆匆回去了,然后没多久就带着周母过来了。
周母一脸担忧,“昨晚上遭贼了?”
看出来她的担忧,李青荷心里微暖,笑道,“没事,大黄一叫,他们就跑了。”
“这怎么能没事呢?你这肚子……”周母转了两圈,“今晚上你回老家去睡,我在这给你看。”
李青荷才不要回周家去睡,道,“我认床,换了床睡不着。”
周母哑然,“那晚上我也过来。”
这个可以,反正那么多屋子。
这日之后,周母和五妹晚上都住在了这边,池塘中的水比起往年都少了一大截,白日里周母看着池塘叹气,“昨天我听老大说,镇上的几口井,只有一口还有水,其他的都干了。”
“我们村还要算好的,喝的水还有,听说其他县城里别说洗衣,就是喝的水都没有了。今年尤其干旱,豆子都涨价了,豆腐也涨,镇上人都不吃了,现在都卖不掉,我让他明天别去了。”
住在这望村,不知道外面的事,没想到已经这么严重了。
周承康这一次去和以往一样,来回花了五天,听说家中第一夜就遭贼之后,面色慎重起来,送走了周母等人,一把将她抱入怀中,“早知道我不去了。要是你出了事,我……”
李青荷到不认为自己会出事,笑道,“有大黄,院墙那么高,他们翻不进来的。”
“以后,我再不和你分开了。”周承康认真道,“明年卖鱼,要么我带着你和孩子一起,要么这鱼……不卖了,不养也罢。”
李青荷想起什么,“鱼卖得怎么样?”现在什么东西都涨价,鱼应该也涨价才对。
“四十文一斤。”周承康微微叹气,“我们没去镇上看,镇上卖鱼的那位大叔都早就不卖了,这边不好卖。鱼塘那边池塘中的水干了许多,鱼也养不大,涨价是必然的,就是四十文一斤,县城里集市上的鱼也并不多。”
就这么难了吗?
“还有,刚才我回来时,路上遇上了婉婉他们,还让我捎他们一程。说是镇上没水,要回来住。”他说着,才想起来自己满身鱼腥味,进了厨房烧水打算洗漱。
他拎着桶去了源头处,道,“县城那边,一条街上就两口井。打水都要排队,半夜就得爬起来。”
李青荷扶着腰一路跟着他转悠。
“当初你这地买得好。”周承康打水,看着源源不断从地里冒出的水,玩笑道,“我是占了你的便宜了,要不然还得挑水吃。”
周家院子里的那口井干了,李福的那口也基本上没有水了,都得去村口那里排队挑,村里还好,有村长看着,一时间倒乱不起来。
今年干旱成这样,其实现在许多人家中都没有多少粮食,现在正是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往年还能期待地里的收成,说得最多的话就是:等秋收了就好了。
但是今年,粮食减产是必然的,好在地里还有番薯,苗虽然半死不活,地里的番薯却在一天天长大。
李青荷在院子里散步,周承康洗漱出来,满是水汽,他提议道,“我们要不要把外面的池塘也用砖做院墙围起来?”
现在外头的人为了小河中的水进水田都快打起来了,这个时候围池塘,动作太大,反倒提醒人家这里有水,李青荷想了想,道,“过段时间吧。”
两人一起做饭吃,又说了一会儿话,听到外头有人敲门,李青荷本来还以为是周母,他们这些日子有过来挑水回去,远是远了点,但不用去村口排队。
打开门,看到一个很让人意外的人,居然是村长。
李青荷侧身请他进门,“三爷,您怎么来了?”
村长进了院子,背着手转了一圈,打量了一圈院子,着重看了一眼源头处的水,“村口的水排队的人太多,你们这边有没有多的?”
多的肯定有,都顺着原来的沟渠流到小河那边,只是现在还没流到,已经被人引到了田里去。
顿了顿,他继续道,“这是天灾,现在这么热,等秋日过去,肯定会下雨,那时候就好了。算算最多还有两个月,能不能……”他伸手指着院墙底下的沟渠,“那地方让村里人过来打水。”
李青荷两人面面相觑,“可以。”
本来源头处的水分成了两股,大的那个流进了池塘,小的是他们自己用。但这要是有人接走,水田那边大概就没有了,不过这也不关他们的事,人喝的水都没有了,谁还顾得上地里?
村长得了准话,颇为高兴的走了,两人也锁了门,去看李福,每次去县城,都会顺便给他带些东西回来。这一次也是一身做衣衫的布料,李青荷有孕,忙着做孩子的衣衫和襁褓,根本没空,拿回去给钱氏做。
李家屋子里这会儿正热闹呢,李青荷自己打开大门进去,还没进屋子就听到传来争执声,“你这是逼他们去死!”
是钱氏带着哭腔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李福的声音,“我怎么就逼他们死了?他们俩现在回来住,那是逼我去死!”
然后一转眼,就看到了门口的两人,周承康手中拿着一块布,另一只手搀扶着李青荷。
“你们看看,我两个女儿,你们这么久不回来,带了什么?”李福一脸失望,“镇上没有水,我也没不让你们回来,但是我也没有粮食吃了,一个月二钱银子多吗?”
赵婉婉和胡言锡两人站在屋子里,边上还有个大包袱,没有外人还罢了,李福说就说了,但这会儿多了两个人,那边两人都有些无措,尤其是胡言锡,不自在的捏着衣衫,垂着头却没说要走的话。
赵婉婉见了,只觉得他无比委屈,眼泪就下来了,“爹,我有什么办法?”
李福抬手止住她的话,“我只问你一句,你身上有没有二钱银子?”
那两人都沉默,李福更恼,“你们走吧,这是摆明了回来占我便宜。婉婉,这些年来我待你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这样逼我,你……青荷都没有你这样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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