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弟子进门,陶真人道:“把门关上。”
萧西华回身将门掩起,走到跟前儿站住。
陶玄玉道:“你跪下。”
萧西华一愣,却也依言跪在地上。
陶玄玉道:“你知不知错。”
“弟子……不知您在说什么。”
“你白天偷偷地跑到哪里去了。”
萧西华微颤:“弟子……”
“你别以为自作聪明,就没有人知道了,”陶玄玉把茶杯往桌上一顿,“你以为这还是在山上,任由你乱走乱跑,无人管束?”
萧西华道:“弟子、弟子只是听说小师姑出了事,所以不放心,才出去看看的。”
陶玄玉凝视着他:“没有做别的事吗?”
“别的事?”
“宫内贵人意外身死的事,你总该知道吧。”
萧西华脸色突变,低下头道:“弟子听说了。”
陶玄玉微微俯身:“你抬起头来。”
萧西华只得抬头,长睫轻颤。
陶玄玉打量他泛白的脸色:“你有事瞒着为师。”
“我、弟子没有。”
半晌,陶玄玉道:“那你只回答我,贵人之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萧西华怔了怔:“师父是说……”
“混账!你今晚上去哪乱逛了?你当这宫内的都是瞎子么,人家哪一个都比你精明,你大祸临头了还在这里一无所知。”
萧西华突然想起在云液宫处遇见田丰等人的事,以及他起初那逼问的口吻,一时醒悟:“师父,难道这些人怀疑,是弟子害了贵人?”
“那到底是不是你!”
“师父,不是弟子,弟子愿意对祖师发誓!”萧西华忙道。
陶玄玉叹道:“为师知道你心性纯正,不会做那种歹毒之事,可为什么方才我问你的时候,你神情闪烁,你必然还有事隐瞒。”
萧西华道:“弟子没有!弟子只是、听师父说起贵人之死,也想起今晚上弟子仿佛去过那个地方所以才心神不宁的。”
陶玄玉听这解释倒也合情合理,才又坐定:“皇上手底的人不是好相与的,此后也许会查到这里。你镇定些,有什么便说什么。”
“是。”萧西华应了声。
陶玄玉看他几眼:“算了,你起来,先出去吧。”
萧西华站起身,却并不离开,迟疑地看着陶玄玉,终于问道:“师父,方才皇帝派人来传小师姑,您为什么没有出声拦阻?”
“这是你小师姑自愿的,我为何拦阻。”
“可是……可是难道您不清楚,皇帝他……”
“为师自然清楚。但是,”陶玄玉停了一停,才继续说:“你小师姑想做的事,只有皇帝能够帮她办到。”
“皇帝?”萧西华惊疑,又忙问:“可师父,小师姑她、她要做什么事?”
陶玄玉望着萧西华,看着青年道士脸上的惊愕跟焦急,若有所思。
半晌,陶玄玉道:“西华。我知道你跟你小师姑的感情最好,可是,就如我方才说的,这不是在山上,你的言行都要约束。否则不仅害己,更会害了你小师姑。”
萧西华定定地望着陶真人,似懂非懂。
陶玄玉道:“年前我会结束罗天大醮,回贵溪去,我看你小师姑一时半会儿是不能随行了。”
萧西华不等他说完:“师父,这如何使得?你要小师姑留在这宫内?那么,她岂不是会给皇帝……”
不等他说完,陶玄玉道:“咱们虽是出家之人,到底并未飞升,仍是在这五湖四海之内,依旧受命于天子,何况你小师姑,另有所求。”
“她求的是什么,我也可以……”萧西华脱口而出,却又戛然而止。
他只是个无名无辈的道士,对方却是天子。
陶玄玉却并没有因而责备他,反而脸色平静地打量着他,灯影下,两只睿智的眼睛里光芒暗耀。
萧西华垂头:“请师父见谅,弟子又、又造次了。”
陶玄玉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这些话,以后千万别再说出口。”
他捋着三寸美髯,打量着面前的大弟子:“你是为了和玉着想,你有这份心,终究是好的。”
***
地上的雪已经厚厚地铺了一层。
往回的时候,郝宜后悔,念叨:“是奴婢失算,本该叫人抬了銮舆来的,又让仙长走这一遭,岂不劳累?若是给主子知道我这样办事,又要挨一顿好骂。”
薛翃道:“不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