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江恒那么聪明,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也许正是因为知道而又不能做什么,才有些消沉。
江恒默不做声,拎着那尸首,忖度着用了几分巧劲儿,把他头上撞出合适的伤。
看看地上的尸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薛翃,却见她正望着自己。
江恒假装不在乎的,扭头道:“希望下回见你的时候,别真的成了端妃娘娘。这云液宫住这已经不祥,再成了端妃,可别一语成谶!”说着纵身往后殿掠去,刹那便不见了踪影。
薛翃又等了片刻,估摸着他走远了,才深深吸气,翻身下地叫道:“来人!”
她毕竟昏迷了五天,只是喝汤药,浑身无力,双足才落地,便跌在了地上。
又叫了两声,外间才有纷乱的脚步声起,小全子跟几名郑谷安排的太监豕突狼奔地跑了进来,一眼看见薛翃伏在床边,地上还有两具尸体,吓得魂飞魄散。
小全子忙先上来扶住薛翃:“仙长!”
薛翃咳嗽了声:“那太监是混进来的,想要害我,却给发现了……殴斗之中倒下,现在不知如何,快看一看。”
其他几名内侍早查看过两句尸首,又有人忙出去通报郑谷,传内廷侍卫戒备。
又派人去传太医。
不多会儿,宁妃跟庄妃两人闻讯赶来,紧接着便是郑谷,三人到来之时,地上的尸首已经给太监们抬了出去。
宁妃跟庄妃上前,宁妃握住她的手,查看她身上,又忙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和玉有没有妨碍?”
庄妃惊魂未定道:“好好的居然有人行刺,是什么人这么胆大,竟然跑到内宫来了。”
薛翃道:“不知道,也不认得,我才醒来,还糊涂着呢。”
郑谷此刻在外头询问了几个当值的太监,众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唯恐活不出来了。
郑谷气的不成,呵斥道:“一帮混账,派你们来是睡着的吗,给人混到内殿都不知道,这幸而是没有出什么大碍,否则的话,你们一个个都别想要脑袋了。”
薛翃昏厥的这五天里,皇帝一反常态,每天少则来一次,多则来两三回,每次都要坐上至少半个时辰,足见关心之至。
内侍们虽精心伺候,却又哪里想到,在这皇宫内苑之中,居然会有人对皇帝心尖上的人下手?
郑谷说完才进来里间,却见宁妃跟庄妃坐在榻前,正在向着薛翃嘘寒问暖。
一名太医则在给她看脉。
郑谷上前给三人行礼,又陪笑问薛翃:“仙长觉着身上如何,可有妨碍?”
薛翃道:“只是气虚的很,多谢公公。”
郑谷说道:“奴婢惭愧之极,皇上让奴婢派了人来伺候您,没想到他们这样怠慢,虽然仙长诸神庇佑并无大碍,但终究也是奴婢的疏忽。”
薛翃道:“公公不必如此,毕竟谁也想不到,竟会出这种事。”
郑谷也苦笑说道:“现在,奴婢倒是愈发佩服主子了,早在仙长昏迷不醒的头一天,主子就想把您挪到养心殿里去,只是……怕病中的人不宜随意挪动,才罢休的,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听主子的。”
庄妃暗暗点头,说:“毕竟是皇上想的周到。”
宁妃则问:“公公,可知道那刺客的身份吗?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
郑谷道:“已经叫人去追查了,两位娘娘放心,必定会有一个交代。”
这会儿太医说道:“仙长身子并无大碍,只是仍旧体弱气虚的很,幸而醒来了,服用些进补之物,身子很快就会恢复。”
郑谷听得明白,脸色稍微放晴。
这会儿庄妃道:“公公匆忙而来,皇上那边应该也得了消息了?”
“皇上此刻正在跟内阁各位大人商议政事,奴婢还没来得及禀告。”
庄妃忙道:“发生这种惊世骇俗之事,只怕会有嘴快的人告知皇上,别让皇上不明就里白白担心,公公不如且先回去,亲自把这儿的事情禀奏皇上,也说一声儿和玉妹妹好端端地,别叫皇上焦心。”
郑谷正有此意,便看向薛翃。
薛翃说道:“公公放心,快请先回吧,我并无碍。”
如此,郑谷才先告退了,剩下两位妃子便陪在薛翃左右,为她压惊。
且说郑谷回到养心殿,正遇见几位阁臣议事完毕,鱼贯退出。
最前面的自然是颜首辅,跟儿子颜璋两人,其后便是夏太师,高彦秋跟虞太舒。
之前虞太舒给弹劾后,皇帝就提了颜璋进内阁,但是前一阵子,许阁老称病在家,加上郑玮又在北边做的甚好,皇帝便又重便把虞太舒拨入内阁。
颜首辅一眼看见郑谷匆匆而回,便止步行礼:“公公。这是从哪里过来?”
郑谷见了他,忙行礼道:“参见首辅大人,奴婢才从云液宫回来。”
“哦。”颜首辅不置可否。
旁边颜璋却冷笑了声:“怎么了,那位女冠子可还是昏迷不醒着吗?叫我看,这云液宫不住也罢,本就不是什么吉利的地方,要不然怎么才住进去,就突然吐血昏迷呢?”竟是一脸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颜首辅斥道:“住口。”
郑谷只是笑笑不言语。
这话,颜璋并不是说给郑谷听得,而是故意说给后面的三位。
大家心里都明镜一般。
这会儿夏太师也来到跟前儿,倒是和颜悦色地问道:“郑公公,不知道和玉仙长身体如何了?可有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