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他忙着兼职,一直没能成行。
“你还记得啊。”
“记得。”
程昊看着她,“所有的一切,我都记得。”
原以为自己走出来了,谁料再见她的那一刻,记忆被重新唤醒,连同情感,也像汤锅里咕咚咕咚往外冒的水,重新沸腾起来。
唐咪笑得眉眼弯弯:“哦,是吗?”
两人当真坐了车,行了二十多公里,到雁关山顶等日出。
唐咪再一次感觉到金钱的便利,不论是野餐布,还是蜡烛、毛毯、帐篷,都由专人全部弄好,她只需要钻到帐篷里,等天亮。
程昊带着一身冷气钻进来,时隔多年,在这荒郊野外里,两人好像被重新唤醒了从前,热切的手指摩挲着对方年轻的身体,好似又回到了那个炙热如火、又逼仄躁动的夏天。
在程昊窸窸窣窣地给小正套小雨衣时,唐咪突然轻轻笑了一声:
“有备而来啊,程先生。”
程先生回应她的,是一次猛烈的撞击。
她深喘了口气,还没缓过来,就只能任一波又一波的暗流将自己淹没,他有一双灵巧的手,指腹有茧,稀稀拉拉地滑过身体各处,带起一阵又一阵的战栗。
唐咪低泣了一声,弓起身体,按住他落到胸前的脑袋:“想当年,第一次的时候,你连、连地方都找、找不准。现、现在……”
摸黑都能快很准。
程昊低低笑了声,什么都没说,底下的攻势却越发猛烈起来。
帐篷在夜色中摇曳,虫鸣与浓重的喘息交织成了一曲夜歌,月色轻烟似的笼罩住人间的一切。
唐咪是被程昊拍醒的。
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抱到了一处小山包上,地平线相接之处,黑暗被撕裂,一点点光透出来。
天亮了。
也许这雁关山是情侣约会的圣地,唐咪在附近的小山包上看到了好几对相依相偎的身影,都是来看日出的。她将领子往上竖了竖,遮住大半张脸。
看程昊那张俊脸还无遮无拦地露在外,装作好心地替他将风衣领子竖起,拍了拍:
“有点冷,别着凉了。”
程昊没看她,抬头看天,“别遮了,人家都是来看日出的,你可没太阳好看。”
“真的?”
唐咪不服气。
这世上,说她婊说她作,她都不介意,唯独说她长得不如谁,即使这个谁是太阳,她都得跟人理论理论。
程昊知道她德性,捏捏她小鼻子:“别咋呼了,看,太阳都出来了。”
地平相接处,果然出现了一点光。
太阳还没出来前,是带着万丈红光的,可等它升起时,却是非常快,猛地蹦出来,光收起来,像只红中带黄的鸭蛋心。
唐咪靠着程昊,幽幽道:
“果然,文艺女青年的路线,已经不适合我啦。”
程昊唔了一声,所以他才送了她一堆满色的口红。
“哎,我问你,”沐浴在金灿灿的朝霞里,唐咪眯缝着眼,脸颊被映得红彤彤,突然有了追究过去的心思。
“当时我那么放话,你其实……挺恨我的吧?”
“恨啊,怎么不恨。”
恨得咬牙切齿,日日夜夜都想啃了她的皮,揉了她的骨,连做梦,都是她痛哭流涕、跪下求他,可这恨,在第二年里,又变成了痛悔。
这一年年的,记忆都快将骨头熬烂了。
程昊自嘲地笑了笑。
“那时候,我反复琢磨,你跟我说分手的原因,可后来,我不愿琢磨了,就想把我的痛苦还给你。再后来,也淡了。”
唐咪触了触他眼下那颗泪痣。
真的是个相当帅气的男人。
笑得比身前的太阳还耀眼,“但是我一点点都不后悔呢,程先生。”
不过想想,她那时候确实挺狠的。
在一个一无所知的青年面前,挎着新人的胳膊,在所有人面前告诉他,他一无所有,配不起她。
再后来,两人又单独碰过一次面,她还了他许多东西,程昊又问她,是他这只癞蛤蟆配不起天鹅么?
唐咪点头说“是”。
——此时想来,程昊对上她,确实算得上情深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