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通通聚焦在那冉冉上升的红色荆棘之上,因为它不断地生长,像是一株不屈的奇草,很快穿透了云霄。
空气平和,血荆棘这样可怕的长势,并没有带着攻击的意思,它单纯只是想要触摸天空。所有人的眼底,天与地已被这热烈的红意一分两半。
它是柔软的,但它延绵无尽。
很快人心便莫名悸动,不知怎地,通通在那纤细的荆棘上,看到了与其外表截然不同的另一种信仰。那是一种比钢铁更坚硬的顽强。
天道在上,我便乘风逆此天!
“此器……啖鬼。”阿秋轻叹一声,他那极富有磁性的嗓音,像一道醺风掠过世人的脸颊,刻在所有人心上。
在余音依旧袅袅之际,原本飘摇的棘条突然停止不动了,同时一片磅礴的怒红却从天云之上疯狂地喷薄出来,以荆头为中心,迅速朝着四面八方辐射!
这恐怖的力量,打破了天空存在的一切常理,将天云撕开,将星辰掩埋,无数倒长的密林,山石,形状飘乎不定的暮霭大片地出现!
好像世界的壁垒被无情地撕开了,另一座更加浩瀚磅礴的仙土,以地在天,天在地的方式倒飞而来,沉沉的威压,在两片大地未接触前便笼罩而来!
砰砰砰砰!
无数跪地声起,有些是因为过度惊恐,而更多的则是身体最真实的反应,他们的骨,发出咔嚓声响,已无法再承受直立的重量!
那高高耸立于城中的主战台上,开始出现不可弥合的裂隙,簌簌而落的碎石,看得人触目惊心。
“二阶变!”不知谁用沙哑的声音道出了这可怕的事实,令文运赌坊上下诸人皆晕了过去。
天空倒影,并不是虚幻的,而是那阿秋手中屠刀的第二次进化!
这在血族历史上,也有先例,比如远古明君骨立寒的血海,在初始状态下,不过十尺。可就算是二阶变化,这可怕的血渊幅员也太辽阔了!
以伏川的目力,自然可以一眼包罗整个王城,可就算他目尽其极,跃出王城之外,看到的依旧是满目赤炼,无穷无尽地遮盖天顶。
随后他一直携带在身上的传讯骨牌们,突然同时异响起来。王下六郡,城主皆用骨器与王城传讯,现在六郡同时传来了一模一样的消息,激动地声称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血息正将自己所辖之城完全覆盖,不知是否是具有王者风范的高人出世,所以特意在第一时间通报王城,询问是否能由君主派出血翼们亲自前去查探。
豆大的汗珠子迅速从伏川的额头上渗了出来,所有郡县,同时报喜。这就说明……眼前这年轻人的血器之巨,已远远超过血族历史上的最强帝王,他的啖鬼血渊,足以覆盖整个血族的疆土!
这还有什么好斗的?
此子木秀于林,高于芸芸众生千万丈,狂风已不可摧毁,暴雨已无法淹没,除却低头膜拜,心悦诚服,世人已无法对他的存在表达任何其他的意愿。
一时之间,伏川心头滚过无数滋味,再回神时,看到的是一只白白的手掌支在自己面前,而那手的主人,却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我的血翼,我的红披……我的王颜……通通都是您的了。”噗通一声,阎罗伏川双膝一软,就地而跪,在他膝下发出巨响之际,宣布着一个新王朝的到来!
“本尊名为牧云秋。”
阿秋从容接过上一代君王的禅让,将地上掉落的两枚血翼,一枚挂在脸色肃然的伏川背上,一枚挂在表情狂热的明藏背上,却似乎已将吐血不醒的十里阳夏远远抛在脑后!
此刻他目光威严,表情冷淡,世人记忆中那机灵的阿秋已经死去,挂着眉角与脸颊上微妙的青痕,一代血君,从此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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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每天都是带小毛日,昨天从早上九点半带他出门,一直不歇气带到了下午四点……一直在外面浪,四点之后,我实在是双腿打抖,呼唤了婆婆下楼帮忙,婆婆又带到了六点才回家。
我就是想知道,哪家两岁半的孩子,现在已经每天只睡八小时了,而且可以屁股不着椅的玩八小时不停…。每天,对,是每天。
第465:想得美(二更)
“请阎罗封面!”
只有带上那象征着罗生狱九王之一的狰狞面具,才算完成一场正式的君王之礼。在啖鬼血渊可怕的威压之下,王域强者们疯狂高呼。
在这万民膜拜之际带上面具,绝对是所有帝王梦寐以求的无上荣耀。可是牧云秋显然从来不是个按长理出牌的人物,他细长的手指把玩着刚刚从伏川手中得到的红阎罗面具,狭长的眼中闪过一抹令人琢磨不透的光芒。
“脸上带着些伤,带上面具会痛。”面对着此起彼伏的欢呼,他不咸不淡的嗓音将所有躁动通通压下。
瞅着牧云秋脸上淡淡的青痕,之前与他有过对话的赌客,猛地回头瞧了瞧赌摊上那砚中廉价的墨水,脸颊迅速激动得变成了猪肝色。
文运赌坊的荷官们,更是一口气没提起来,直接背了过去!
原来……坑是在这里等着他们呀!
血魔牧云的史评极为混乱,虽然此人天赋异禀,乃是罗生血族千百年来觉醒血器最强之人,不过众人对他的功过评价却绝对是两极分化,爱戴他的人至今还将他奉若神明。
唾弃他的人则编出了无数野史,将他勾勒成一个极小心眼又心肠险恶的混蛋。
其中最典型的一个片刻,便是他对文运赌坊及其后支持者的残酷践踏。
从阿秋从伏川手中接过阎罗面具的那一刻,文运赌坊的掌柜的就知道自己已经完蛋了,这件事情并不是他能兜得住的,若那牧云秋没有这般阴险,在他们派出护院截杀时便强力回击,以他的实力,想必直接灭了文运赌坊都是一挥手的事情。
可是他非但不还手,还佯装委屈的模样,日日顶个带伤的脸在王城转悠,引得文运赌坊每日都派出属下紧跟在其身后,这样一来,便坐实了这罪名。现在几乎所有王城的赌客都知道这伤是谁干的,又因何而起……
吐着白沫,将苦胆水朝肚皮里咽着,文运赌坊的掌柜艰难地朝还被蒙在鼓里的十里家主脚下爬去,这种处置自己小弟的琐事,原本便不应该上报金主,但此时此刻,似乎也只有十里家主这样的大人物,可以救自己一条小命了。
掌柜的在十里家主脚下拼命地磕头,谁也没有听清楚他们交谈了些什么,但众人却能看出十里家主的脸色在一息中变了数次,由青变绿,由绿变得惨白惨白,而后又好像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一个刹那冲上了头顶。
他愤怒地咆哮起来,还没等那掌柜的把话说完,便一拳头砸下送他去见了真正的阎罗。
难怪刚才牧云秋要毁十里阳夏的根基,并不是他强行出了头,而是因为这文运赌坊里该死的奴才们凭空招惹的这麻烦!
敲死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十里家主的身体还是一个劲的颤抖,因为他能感觉到四周无声朝自己射来的目光。
虽然他很无辜,虽然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小弟们与新君主之前结下的梁子,但这又有什么用呢?那牧云秋冷淡的目光,分明就是在等着自己低头的模样。
看着天空中可怕的血器,感觉到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