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山(1 / 2)

画堂春深 浣若君 1918 字 1个月前

上罢香, 僧人依旧在颂经, 英王妃带着诸世家夫人们退进了逍遥园。季明德打过李少瑜的那地方, 青竹蔚蔚成林, 英王妃扶着宝如, 抽抽啼啼道:“先搭上个女儿, 再搭上个儿子, 我们两口子,为了皇家付出的也真真儿是够多了。”

宝如低声安慰道:“菩萨保佑,他们都会回来的。”

英王妃点着头, 因李悠悠与宝如交好,格外多说了几句。

李少廷的未婚妻阮晴一直跟在后面,两手拳在胸口, 不停的给英王妃使着眼色。英王妃是个傻的, 待阮晴都快挤出针眼儿来了,才想起件事儿来, 揉着宝如道:“白马寺的主持怀屿不是你舅舅么?阮晴说今天他恰在这寺里抄经, 据说他的平安符是两京最灵的, 只是轻易不肯给人。晴儿想给自家娘求一个, 你带她去求一个, 可好?”

阮晴已经搓着手凑上来了,笑的甜咪咪的:“宝如姐姐, 怀屿法师如今就在藏经阁,可他不肯见我。这你可一定得帮我。”

宝如不好拒绝, 回头看苦豆儿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 而阮晴与她自幼又格外的交好,遂带着阮晴一径往藏书阁而去。

藏经楼是草堂寺最高的建筑,带阁楼有五层高。至楼下,宝如见阮晴忽而提裙一跳,苦豆儿不慎一踩,竟是溅了一脚的泥水。

原来一块砖松了,下面积着水,阮晴跳过去,自然溅不着,苦豆儿不知究里,当然就溅了一脚。

她止步,笑道:“阮妹妹昨儿必定也来过这寺里,是不是?”

阮晴回头,脸上挂着丝不自然的笑:“姐姐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

长安连着半个月,就前天夜里下过雨。砖叫人踩松了,下面有没有水,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唯有走过的人,知道那块砖下积着污水,才会格外在意,跳过去。

若昨天不来一回,怎知一条路上,就那块砖是被踩松的,下面积着水?

阮晴亦笑:“太妃娘娘给寺里捐了尊鎏金佛像,此事恰由我父亲督办,昨儿我也就跟着来了。”

听起来合情合理,但阮晴这解释却加深了宝如的猜疑。

她整日替老太妃拨算盘记帐,知道那尊佛像,早在端午节的时候就进藏经阁了。若果真怀屿在此,以他清冷古板的性子,阮晴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进得了藏经楼?

宝如站在原地笑着,忽而转身,对苦豆儿说道:“快跑!“

她提起裙子,转身便往西侧角门上跑,苦豆儿亦是紧随其后。

阮晴自幼与宝如熟识,从未见她这般鲁莽行事。目瞪口呆了半晌,才明白宝如这是逃了,转身进藏经阁,不一会儿,自藏经阁中涌出一群人来,照着西侧角门就追。

宝如至角门上,那一侧也有人涌了进来。她于这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眼看前后皆是人,拐角却是上了旗楼的楼梯。

尹玉良腆着肚子边追边喊,指着宝如道:“贱婢,李代瑁纵着你,爷可不会给你惯毛病,这旗楼就是你的丧魂地,刘媚媚当日是怎么死的,爷今儿也得让你怎么死。”

他带的是齐国府的家丁们,乌鸦一般瞬间包围了整座旗楼,见阮晴还在那儿愣着,回头道:“机会来了,快去,将满长安城的贵妇们都叫来,你姐夫就是这么个名声,姐夫都不怕,你还怕?”

阮晴两腿颤着,忽而仰头,对着宝如叫道:“宝如姐姐,对不起,我姐夫就这样的人,他拿我二姐姐逼我,我也没办法。”

她二姐姐阮芷,是尹玉良的填房夫人,据说自来天天叫尹玉良拖起来就揍的。

尹玉良见阮晴还不肯走,搡了一把道:“爷当日在荣亲王府受的侮辱,比这更惨一万倍,再不去,爷今儿回家就生生打死阮芷那个贱人!”

阮晴哇的一声哭,一步三回头看着旗楼上目光冷冷的宝如,连连摇头道:“对不起,对不起!”

尹玉良刚想上楼,忽而自旗楼上的箭垛中一支冷箭射来,他愣了愣,再往前一步,噗的一声,铁矢穿脚掌而入,直接将他钉死在砖地上。尹玉良疼的杀猪一般嚎叫,扬手道:“都上去给爷看看,是谁在上面乱放箭,敢拦爷的人,不要命了他?”

和尚们的颂经声中,青天白日的庙宇之中,旗楼上每个箭垛之中同时伸出来两柄青铜弩,黑洞洞的垛孔之中,也不知有多少人,见有人还敢上前一步,随即一支冷矢直接穿膛,血溅五尺。

“爷,怎么办?”一人问道。

尹玉良站在地上一动不能动,铁矢穿肉,血往外涌着,他忽而一声嚎:“把这铁矢给爷弄走,没看见爷快要死了吗?”

生铁矢,一个冒失家丁试着想要去拨,略一动,疼的尹玉良仰天一声嚎。家丁们面面相觑,也不知该怎么办。

一个胆子大些的一把将铁矢拨了出来,血随即喷涌,尹玉良软倒在家丁们怀中,欲抱抱不到那只胖脚,可十指连心,脚伤疼到他发毛倒竖,眼皮都泛着麻。

他不停的尖嚎:“改日再杀赵宝如这个贱婢,先带爷去看爷的脚!爷的脚要废了,爷的脚!”

家丁们抬头,黑幽幽的箭垛,冷冰冰的铁矢,只凭那些铁矢便可判断,上面至少不下五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