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2)

绅士的庄园 脂肪颗粒 2854 字 1个月前

两旁无数身穿黑色教袍的牧师齐声念道:“上主,求祢垂怜。”

大主教泼洒圣水,然后将一顶帽子戴在了我头上,他在胸前画了三个十字,然后低头默念:“我在此代表圣主赐予你宽恕罪人,拯救世人的神权,你要在天父面前传达信徒们的声音,代表天父召唤罪人,拯救世人,愿主与你同在,阿门。”

接任仪式后,许多年轻牧师走上前来向我鞠躬,亲吻我的手。

“祝贺您,康斯坦丁大人。”一位年轻牧师低头亲吻了我的衣角,一脸憧憬的对我说:“您是我辈的楷模,我们要以您为榜样,潜心礼赞,终生追求我主,愿荣光归于您。”

这件事来的太突然,我几乎还是浑浑噩噩的时候,就完成了加冕仪式,成为了一名主教,连身上的教袍都更改了式样。然后我收到了许许多多祝贺的来信,人们赞扬我,祝福我,说我的接任是名至实归的。

等我再见到爱德华的时候已经是许多天以后了。

当时正是清晨,我站在教堂正中,为一个个前来祷告的信徒祷祝,爱德华站在教堂的大门口处,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仿佛站在一片金光之中,连轮廓都模糊了。

我和他互相对视了许久,最后,我先移开了目光。

他在教堂后排的某个位子上坐下来,一直盯着我,整整等待了一天。直到夜幕降临,教堂的大门缓缓关闭,我才从教堂后院的小道穿过,来到他等待的马车里。

我们对坐在漆黑的车厢中,耳边只有车轮‘隆隆’的旋转声。

我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说起,爱德华却先开口了:“是我父亲做的。”

我望了他一会儿,垂下眼帘:“是吗?”

“他总是这样,做事真绝。”他说。

沉默在我们中间蔓延开来,很久很久,都没有人先开口,最后是爱德华打破了寂静,他问我:“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希望我说什么?感谢你父亲联合几位大人推举我成为主教?”

“亚当,别这样,都是我的错。”爱德华焦急的说。

“不!不是你的错!这怎么会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才对,我当初根本就不应该去印度找你,我根本就不应该跟你在一起。”

爱德华愣住了,低声哀求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朝我发火吧,只是不要说这种话,求你了。”

“爱德华,我们不能继续在一起了。”我听到自己说。

我的话音落下后,忽然‘砰’的一声,爱德华用拳头砸向了车厢:“你住口!你要责备我,或者咒骂我都没有关系,但我不准你说这个!你怎么说得出口!”

“我当然说得出口,而且我必须要说!”我大声说:“我现在是一位主教!主教你明白吗!这是终生的神权,我的一举一动都活在人们的眼皮子低下,一旦我们的事情曝光,我将万死难以赎罪。你明白吗!”

61、第 61 章 ...

爱德华愣愣的看着我,忽然俯身过来,要强行吻我。他的舌头伸进我嘴里,霸道的吮吸,双手紧紧扣在我的后脑勺上,不许我抵抗。

他吻得太用力,我被他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为了推开他,我不得已咬了他的嘴唇。他吃疼之下放开我,摸着沾有血迹的嘴角大声喘息。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必须断绝这样的关系,否则我们会一起完蛋的。”我说。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他朝我喊道:“说要跟我分开,那么我算什么!你过去说爱我都是撒谎吗!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他瞪着我,脸上的神情许是愤怒,许是悲伤。

“我没有骗过你,我爱你。”我沙哑着声音说。

“你他妈胡扯!如果你真的爱我,怎么舍得说出要离开我的话!”他大声说,眼眶里流下了泪水。

我伸手要替他擦眼泪,他一把挥开我的手说:“滚!你别碰我!”

他像个小孩一样,用袖子抹去脸颊上的泪水,但是双眼仍然紧紧的盯着我,大声道:“我可以当你没有说过这种话,你现在向我道歉,我就原谅你!”

我感觉眼中一片模糊,脸上很凉,马车外的滚动声很大,月光从玻璃窗照进来,映在爱德华黑色的外套上,像披上了一层银沙。

“每个人都在看着我,我已经成为了国家信仰的表帅,倘若有一天一国的主教冒出这种丑闻,我该怎么面对世人……”我疲惫的看着他说:“你成为伯爵的继承人,而我成为主教,这有什么不好,为什么要一块儿去地狱?”

“不要!不要!”爱德华忽然大哭起来,他仆过来抱着我的腿说:“求你了,不要,你要是离开了,我该怎么办?”

“你应该结婚,然后生子,像所有的绅士一样。”我说。

“不要……我求你……我们可以一起逃走,逃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

“不,我们逃不掉。”我打开车窗叫车夫停下,然后不顾爱德华的阻拦钻出马车。

“亚当!亚当!”他追出来,语气激动,可是在外面他什么也不能说。

“我要回去教堂了。”我背对着他说:“从此以后,我就住在教堂里,谨守修士的本分,忘记过去的一切,你……也忘了吧。”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狠下心走回教堂里,我怕看到他绝望的神情。

教堂大殿里的烛火被会吏一盏盏熄灭,灯火通明的殿堂变得漆黑一片。

一位会吏见我还坐在大殿的椅子上祈祷,走过来问我:“主教大人,您还不回去休息吗?已经到熄火的时间了,您……您怎么了……”

会吏惊奇的看着我,许是看到我满脸的泪水吓坏了,他磕磕巴巴的说:“您还好吗?是哪里不舒服?”

“不……我是……被……被圣福音的教诲感动……”我抽噎着说:“我还要再坐一会儿,你去就好,我离开时会熄火的。”

“那么,我告退了。”会吏也是很机灵的人,见我哭个不停,便低着头离开了大殿,离开时还关上了大门。

大门关上后,空空荡荡的大殿里只点燃着几根白色蜡烛,到处都是昏昏沉沉的,我的影子一直延伸到画有圣象的墙壁上,像另一个孤独寂寞的人。我呆坐了一会儿,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忍不住痛哭起来,哭声在空旷的殿堂中回响着,像冬日里压抑的风声。

我事先没想这么决绝的,只是打算跟他断绝那种关系,今后以朋友的身份继续相处。可是一说到要他结婚生子,不知为何就狠下心来,决定今后再也不要见他。我想我是不能忍受他离开我的,更不能看着他结婚生子,那样我会痛不欲生。

我摸摸怀里,掏出一本画册,这是我离开家时带出来的,现在唯一保留的爱德华的东西,他当年画的画册。

揭开画册,一页页翻过去,泪水打湿了纸页,画都模糊了。我翻到最后,注视着十几年前他画的少年时的我,忽然感觉画里的人跟现在的我一模一样,我似乎多年来都没有改变过,依然是过去的我,胆怯的想要逃避一切。可是不逃避又能怎么样呢?在无法逆流而上的社会规则下,人们除了顺从又有什么办法?就像我曾经教育安娜的那些话一样,既然身处这个位置,就要遵从社会的规则,向无法抗拒的规则妥协,而不是成为叛逆者,否则只能失去栖身之所。

爱德华少年遭难,经历了千辛万苦才得回今天的一切,难道要为了这样见不得人的事一直担惊受怕,甚至在将来某一天再经历一次牢狱流放之刑吗?费蒙特伯爵的话是对的,如果我真的爱他,就不该把他拖下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