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岛支队一路南下，一直追到了汨罗江。十五集团军过河之后，顺便拆了浮桥。牛岛支队想要过江，就得自己再搭一座浮桥。

江南岸的守军，隔着汨罗江就向牛岛支队发起了攻击。牛岛满领着他的部队想要抢渡汨罗江，遭到了河对岸中国军队的顽强阻击。两军隔河一场恶战，牛岛支队的渡河部队受损严重，只好退了下去，鬼子的头次渡河行动遭到了失败。

牛岛老鬼子当然不甘心失败，又尝试了几次之后，除了鬼子兵又伤亡不少之外，汨罗江，他们却是一时之间过不去了。牛岛满不愧是鬼子中的名将，眼看事情不妙，猛拍了一下脑袋，就把一条毒计，从他那明显发育不全的大脑里漏了出来。

第052章 难民

长沙会战，由于中日双方数十万大军在三省之间大战，战火所过之处，无数乡村城镇遭到波及。尤其是日寇沿途烧杀抢掠，百姓们躲避之如躲瘟疫。往往是听说鬼子要来，当地居民早早的就携家带口到外乡躲避。因此，从战争开始以来，难民流动，就一直都没有停过。

中国政府的军队，当然不会为难自己的百姓。虽然这些难民给军队的部署调动，经常会造成一些麻烦，但他们毕竟是自己的国民，国军部队在一些时候，该有的关照还是必不可少的。

就比如给灾民们提供点粮食，指点一下走哪边的路比较安全，或者在过河的时候提供点方便和帮助，这些都是顺手的事，军队能帮就帮一把了。不管怎么说，百姓们流离失所、离开家园，和军队保护不力，守土无方总是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国军要是强大了，鬼子能打过来吗？百姓用得着离开家去逃难吗？

五百师过了汨罗江之后在新市滃江一带停了下来。这是战略撤退，又不是真的大溃败，用得着向南一路狂奔吗？“天炉战法”就是以一步步消耗日军的有生力量为主的，光走不打，那叫哪门子节节抵抗？

高全率领师部及直属部队，在新市西南十余里的村子里休整，这一路连泥带水的赶路，可把大家累得不轻。最主要的是，浑身上下都是泥土，湿的泥水，干的尘土，衣服上、裤子上，新一层旧一层的，脸上手上更是黑一道白一道的。这些当兵的不在乎，高全也不在乎，可他身边跟着的不是还有女士的嘛，这些女人对此当然就比较在意了。

于是，在侦察营找到一处无人的村落，高全把部队安顿下来之后，这些女人们就慌着去洗漱收拾了。至于高全本人，则是直接带着一身的泥巴，冲进地主家的卧室里，一头倒在床上就睡过去了。走这么远的路，实在是太累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高全被一阵强烈的尿意憋醒了，跑到外面的茅厕方便了一下之后，回到房间里头洗了把脸，算是彻底清醒了。

咦？洪莹莹不在，惠琴也不在，居然连那个一路上一直缠着自己的唐记者也不在，这些女人都到哪儿去了？难道也是跑累了，都去歇着了？

警卫员端过来一杯温热的茶水，高全接过来一口喝了个底朝天，“金虎，莹莹她们都去哪儿了？”金虎是高全的贴身警卫员，洪莹莹的下落，他当然应该知道。

“洪处长和唐记者她们去给那些难民发放食品了。”金虎果然没有辜负师座对他的信任，对这些女人的动向还真是知道。

给难民发食品？恐怕只有惠琴才能想起来做这种慈善事业吧？唐文娟或许是出于记者的职业需要，跟着去采访新闻了，至于洪莹莹，估计只是见人家俩人都去了，她自己留下来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这才跟着一起去了。

这一路南撤，高全的师部也遇过不少难民。“军民一家亲，军民鱼水情”这样的教育，是高全早就接受了的，因此，在对待难民这一点上，五百师做得绝对不比那些中央军中的王牌军旅差。

怎么说，咱现在也是一个将军，是个首长了嘛！百姓们受了灾难，作为首长，当然要去慰问，以示亲民了。这样一个惠而不费的献爱心惠民工程，高全自然不会错过。不用费什么事儿，就能在士兵、百姓面前表现出一副爱民如子的光辉形象，平常上哪儿找这样的好事儿？

九战区是薛长官当家，里面中央军嫡系部队比比皆是，如今又成了当前中国的主要交战区域，各种军需补给当然优厚。高全别看才加入九战区不久，就五百师所领到的粮食弹药来说，比起当初在五战区的时候，可是要强了不少，拿出些许的军粮来救济一下难民，根本就是小意思。反正不够了，还能再领的嘛。

村口，黑压压一片，有蹲着的、有站着的、有躺着的、还有坐着的，全是难民。这些难民并没有像军队一样规规矩矩的集中到一起，而是东一群西一伙儿的，成帮成伙儿的挤成一堆儿。旁边支了一口大锅，锅里正在咕嘟咕嘟的煮着饭。

一会儿，有人喊一声：饭好了！难民们“轰！”的一下涌上来，举着各种各样的盛饭器皿往锅边挤。锅边上的国军士兵大声喊叫着，维护着秩序，费了好大劲儿，才让这些难民排成几列长队，开始盛粥。

这就是一个施粥场。这种只存在传说中的场面，竟然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出现在五百师的驻地了！亲眼看到这一幕的高全，还是被震惊住了。系着围裙的伙夫，拿着大勺从锅里舀出热腾腾的粥饭，盛到面前一个个各式各样的碗里盆里，旁边的大兵大声吆喝着，试图让那些领粥的难民排好队，一个一个按顺序来。

惠琴拿着大勺子，站在一口大锅后面给难民盛粥。洪莹莹一身上校军装，大声吆喝着，让锅前面的难民一个个来。唐文娟拿着一架照相机，在咔嚓咔嚓的抓拍镜头。这三位倒是各司其职、分工明确。只是平常文弱怯懦的惠琴，此时面对群情汹涌的人群，竟然能表现了这样的镇定自若，倒是出乎了高全的预料。

“师座！”

柳七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了高全身边，高全诧异地看了侦察营长一眼，侦察营现在难道很闲吗？这种给难民施粥的场合，他这个侦察营长过来干什么？就算是要维护秩序，和保护洪莹莹她们三个，有特务营和师部警卫连还不够吗？

“师座，你看那边。”侦察营长很快就给出了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的答案，伸手往难民群里某个方向一指。

高全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那边有几个和周围难民没什么两样的人，挤在人群后面。这几个人既没去任何一支领粥的队伍里排队，也不是领过粥饭之后，找地方赶紧填饱肚子。这几个小子只是在人群后头挤成一堆儿，好像在等什么人，或者商量什么事儿一样，看上去贼头贼脑的。难道是流氓、小偷？

背井离乡躲鬼子的难民，可不分什么良家子和流氓痞子。大家一起逃出来的，自然是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对于这些人中的品行不良之辈，高全完全没兴趣充当帮他们改邪归正的警察，他自己还有一大堆事儿忙不过来呢，哪有闲心管这些人？

第053章 施粥场抓人

看了一眼这些难民中的疑似不良之辈，高全转头正想斥责柳七多事儿，眼神转动间，突然就看见这帮人好像并不是只有这一伙儿！在每队领粥的队伍后头，都有那么好几个这种人物，并且这些人彼此之间，偶尔的还会交流些什么。这些人竟然好像全都认识！

这个发现顿时让高全提起了兴趣。难民们可以说是来自三省各县镇，彼此就算偶尔有人相互认识，这些人也应该都聚成一堆儿。

出门在外，邻里熟人聚在一起，有个事儿了也好有个照应。这本来就是人之常情，就好像他刚才看到的那场景一样，人们都根据熟识程度，聚成一群一伙儿的。

这帮小子，仨一群五个一伙儿的，散布在几支难民队伍后头，也不领粥，他们这是想干嘛？

“我早就注意这些人了。从江北过来的难民，各地的都有。防守江岸的七十军，对难民基本上是不经检查就直接放过了江的。我怀疑鬼子强攻突破不了七十军的防线，很可能派小股部队扮成难民过江偷袭！难民太多，别的地方咱管不了，但只要是和我们师接触的难民，我都派人留了心。这帮小子就是咱们的侦察员看着觉得可疑，报告给我的！”

也难怪柳七对这件事这么上心，侦察营扮成鬼子深入敌后执行任务都成了传统了，自己干得多了，当然就要防着对方也照样来这么一手。因此，他才能在一得到报告就赶紧赶过来，亲自分辨真伪的。

“好。”对于柳七的手段，高全当然了解。既然侦察营长在这里和自己说起这事儿，当然就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至于布置人手抓捕什么的，根本就不用高全操心了，他只要表示出自己的态度，同意或者不同意就行了。

高全这个好字一出口，柳七立刻抬起自己的右手摆了两下，难民群的外围，呼呼啦啦冲进来一大帮荷枪实弹的国军士兵！

难民为躲避战火离开家乡，一路上已经见多了全副武装的大兵。因此，这伙儿当兵的猛一出现，难民们先是起了一阵慌乱，但是很快就镇定下来了。路上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绝大多数难民是镇定了下来，但是有一小部分人却更加的惊慌了，这些人就是高全刚才看见的，那些藏到各支领粥队伍后头的，疑似的痞、流氓、小偷的家伙。

其中有个家伙居然一副很有文化的样子，大声嚷嚷开了：“当兵的不去打日本人，来抓我们老百姓干什么？”这货的脑子是够灵活了，知道在这个时候，趁着人多挑起群众的对立情绪，利用难民为自己打掩护。只不过，他喊这句话，还是没掌握好火候。

这人应该在军队正在抓人的时候喊的，最好是国军士兵正在抓捕他本人的时候，那样一喊，效果明显要好得多。可能是由于一时太着急，也可能是太害怕了，结果这家伙喊的时机，就有点早了。我们的战士刚一进场，这位就大喊大叫上了。

本来，如果他这边喊着，特务营的战士同时冲进人群里头抓人，也能起到同样的效果。可遗憾的是，他们双方竟然没配合好！这位话也喊完了，国军战士也进完场了，这些士兵竟然只在场地周围一站，他们不往中间去了！

这下可好，喊话的这位，立马变成全场注目的焦点了，想不被人注意也难了！

原本的，领粥现场是一片混乱的。那么多人，说什么的都有、干什么的也都有。一个人就算扯着喉咙把嗓子都喊破了，也不见得有多少人能听见。可突然之间，外头冲进来这么多拿着枪的大兵，场中的难民就算是不担心自身的安全，也全都不自觉的停止了交谈，场地中不说是落针可闻吧，最起码也要比刚才安静了许多。

这位此时这么一嗓子，立刻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不光是外围的国军士兵全都看着他，就算是身边的难民们也都惊讶地看向了这位。见过见义勇为的，还真没见过急公好义到了如此地步的！难道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宋公明？

军队既然来了，为什么没有直接冲进场中抓人，而是停下来了呢？咱们说了，进来的这支部队是特务营的战士，而柳七他是侦察营的营长，跑进场的这些士兵，不归他管！

侦察营的战士，都在外面搞侦查呢，就算是留在师部，协助警戒的，这会儿也都没过来。负责维护施粥现场秩序工作的是五百师特务营，柳七还没有自大到，要去抢人家孙元庆饭碗的地步。

孙营长根据柳营长的情报，派了他的特务营士兵出场，可现在是师座亲自在场，进场动武之前，请示一下师座，总是不会错的吧？怎么说，特务营也不是他柳七当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