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建白皱眉摇头：“祖母您放心吧，自己不去外面说，谁会知道你家里房中的事情？”

老太太被噎了一下，索性转头看舒曼瑶：“曼瑶，你也是大家族里出来的，你说，你母亲当年怀孕的时候，你父亲身边有人伺候没有？”

舒曼瑶赶紧摇头：“没有，我祖母没有提起这件事情，只整日里嘱咐爹爹，要时时刻刻照顾好母亲，要让母亲天天保持这好心情才行。母亲一不高兴，祖母就会教训爹爹的。”

当然这不是真的，王姨娘可不是摆设。不过，舒老太太是有分寸的，在程氏怀孕期间，王姨娘就算是伺候了舒成业，事后也是要喝避子汤的。

老太太再次碰了钉子，她本来耐性就不是多好，看这夫妻俩是联合起来了，这脸色就沉下来了：“我也不和你们绕弯子了，曼瑶怀孕了，之前建白不在家我也就不说了，只派了丫鬟婆子去伺候曼瑶，原本就是打算提醒曼瑶这件事情的，结果曼瑶倒好，半点儿不领情。”

“可曼瑶不领情，我身为长辈，却不能撒手不管，曼瑶肚子里的，可是我重孙，建白也是我亲孙子，我不能不管我的孙子和重孙。曼瑶有了身子，现在正应该好好养着，其他的事情就不能多操心了。”

“祖母。”杨建白打断杨老太太的话：“我们府里原本事情就不多，现下曼瑶有了身子，府里的各种杂事儿，都已经交给了陈妈妈管理，陈妈妈就是曼瑶身边的教养妈妈，是宫里出来的，当年曾在皇太后身边伺候过的，皇太后过世后才出了宫当了教养妈妈。”

杨老太太没出口的话又被憋回去了，杨建白继续说道：“曼瑶每日里不过是看看书写写字，并没有多累。至于我，并不用其他人伺候，我在军营里五年，每天都是自己做事儿，从来不用别人伺候的。”

老太太顿时一脸心疼：“就因为那会儿在军营里吃苦了，这回了京城，才更要让人伺候着啊……”

杨建白摇头：“祖母，我现在是在火器营当差，祖母大约不太清楚那是什么地方，但凡进了火器营的，就要特别注意自己的东西，不能确保绝对忠诚的，是不会往身边放的。当然，祖母给我的，我也相信不会是有坏心思的，可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将来出事儿了，谁也说不清楚，祖母您说是不是？”

这差不多就是很直白的危险了，老太太你送一个人过去，我就说书房丢图纸了，或者是丢书本了，直接将人给送到衙门去。

杨建白笑了笑：“衙门对待这些下人，可是有专门的刑罚的，祖母，您送过去的人，我若是都送到了衙门，传出去您脸上多不好看啊，您说是不是？”

老太太脸上发青，要是杨建白当真半点儿面子不给她，直接将人送衙门去，那她一辈子的老脸都没有了，这传出去可不是偏心的问题了。

“祖母，现下府里有曼瑶管着，我一切都很放心，可若是多几个人，那可就不太放心了。”杨建白慢悠悠的说道：“我们那府里主子不多，事情也不多，倒是好管，祖母就不用为我们担心了。”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将茶杯砸到杨建白脸上的冲动：“你当真不愿意要？”

杨建白坚定的点头：“当真不愿意要，若是有好的人，祖母只管留着伺候自己吧，她们能将祖母伺候好，我会更高兴的，祖母身子好了，我们这些当晚辈的也就放心了。”

舒曼瑶心里美滋滋的，脸上挂着笑容，跟着杨建白一起点头，是啊是啊，老太太你就长命百岁的活着吧，好好看着你最疼爱的小儿子大孙子是怎么一步步自己作死的。

☆、第158章

这一刻,杨老太太再次的深深后悔了——为什么当初要分家呢？要是没分家,杨建白敢这么嚣张吗？现在分了家,杨府的事情，可都是杨建白和舒曼瑶说了算的，他们两个想栽赃一个丫鬟婆子的,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若是还在老宅，只要是在她的势力范围内,这种事情就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可是,分家的文书都已经是在族长面前签字画押了，然后送到官府存档了，这会儿老太太就是后悔的心疼肝儿疼,都没办法让时间倒流了。

不过这次,倒是杨二婶反应更快：“说起来,我有个娘家侄女，今年正好十六……”

若是良妾，那自然是和丫鬟婆子不一样的。丫鬟婆子是能打能卖的，良妾则是要到官府立文书的。杨建白微微弯唇，不等杨二婶说完，就笑着问道：“说起来，不知道马家的那位姑娘如何了，现如今，是重新说了人家没有？若是说了，祖母和二婶好歹也照顾了马姑娘几年，马姑娘又和大堂兄暗度陈仓几年，于情于理，祖母和二婶都是应该为马姑娘添妆的。”

杨二婶的脸色瞬间通红，这可是一辈子的把柄，若是杨建白说出去，杨和安以后就别打算再当官了，作风有问题还能遮掩过去，但是勾搭的是自己弟弟的媳妇，这可不光是作风问题了。

杨老太太喉咙间响了两声，仰面就倒下了，杨和安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她现在就是将小孙子捧在了手心里，也绝对不会将大孙子扔在一边的。听杨建白用这个事情威胁他们，杨和安一辈子的前途都捏在杨建白手里，老太太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今儿事情从头到现在，一点儿不顺利，老太太早就一口气堵在胸口了。

杨二婶心里也不好受，杨和安可是她的长子，又惊又痛又气，一时半会儿的竟然没有注意到老太太，任由杨老太太倒下了，不过，杨老太太身后是软枕，倒也没出什么事儿。舒曼瑶可惜了一番，将脸上的表情调试好，冲过去就掐老太太的人中：“祖母，您怎么样了？天哪，祖母，您可别吓我们。”

那下手是半点儿没留情，总之不能让杨老太太晕着，要是传出去，屋子里就他们几个人，那不就成了他们夫妻将老太太给气晕过去了吗？

虽然这是事实，但有时候事实是不能让人挑明的。

杨二婶终于反应过来了，第一反应就是抓住杨建白夫妻的把柄了，一仰头就准备叫人进来，杨建白站在一边看她：“二婶，不如叫了杨和安进来？”

杨二婶瞬间哑巴，杨老太太哎舒曼瑶毫不留情的死掐悠悠醒转，杨建白叹口气：“祖母，二婶，以前我就不曾说过堂兄的事情，这要是传出去，不光是堂兄不能做人了，我杨家的名声怕是都要坏掉了，我以后还有儿女，我可不愿意他们背上杨家这样的名声。”

老太太面色总算是缓和了一点儿，杨二婶也松了口气，杨建白微微挑眉，捏了捏舒曼瑶的手，又看老太太和杨二婶：“只是，人有逆鳞，祖母和二婶只愿杨和安顺遂平安，我也只愿我妻儿平安顺遂，祖母和二婶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老太太总算是明白了，这个孙子，是彻底的从杨家分离了出来，她是再没有半点儿东西能拿捏这个孙子了，不管是感情，还是把柄，或者是辈分儿。

“我今儿累了，就不留你们夫妻俩用膳了，你们回去吧。”想明白之后，老太太就有些颓然，这杨家唯一的一个出息了的子嗣，竟然是和她半点儿感情都没有的。以后，没了她这个老封君，杨家可怎么办？她的小儿子可怎么办？她的大孙子小孙子可怎么办？

杨二婶也有些呆，杨建白的意思是，只要以后她们找了舒曼瑶的麻烦，和安之前做下的那些事情他就不打算保密了吗？

“那好，我就先带着曼瑶回去了。”杨建白点点头，起身之后看着杨老太太又说道：“祖母，您到底是我爹爹的亲生母亲，也养大了我爹爹，若是不到不得已的地步，我不会对你不孝的。”

又看杨二婶：“好歹二婶也算是养我一场，有些事情，我也先给二婶交个底。二婶最好是查查杨和安最近在做什么，这会儿不收敛，怕是到时候，杨和安想要收手都来不及了。他出了事情，可是要连累整个杨家的。不光是二婶，还有和煦，有那么一个兄长，和煦以后怕是连科举都不能参加了。”

杨二婶大惊：“和安在外面做了什么？”

杨建白甩开杨二婶的手，轻笑了一下，不再说话，转身带着曼瑶离开。杨二婶在后面咋咋呼呼的叫人，杨老太太则是半点儿声息都没有，舒曼瑶瞧出杨建白心情不好，抱着他胳膊撒娇：“哎呀，天色这么晚了，咱们回去要吩咐人做饭，还得等可久啊。”

杨建白伸手摸摸她肚子：“你饿了？”

舒曼瑶笑眯眯的点头，杨建白很大方：“那咱们吃去吃，知味楼的酒菜很好吃的，你上次去过之后不是说还想去吗？咱们再去，吃卤猪蹄去。”

舒曼瑶撇嘴：“我才不吃卤猪蹄，我想吃素包子。”

“好，那咱们就吃素席，不过知味楼的素席没有庆福寺的好吃，明天我从衙门回来，带你去庆福寺？”杨建白笑着问道，舒曼瑶点头：“好，你明儿什么时候下衙？”

“很早，下朝就差不多能下衙了，衙门最近事情不多。”杨建白笑着说道，两个人刚走出杨老太太的院子没多久，就听见后面有人喊道：“二哥，二嫂。”

一转身，就看见杨冰正急匆匆的过来，脸上还带着笑容：“我听说二哥和二嫂过来了，就亲自下厨做了些菜，刚过来，就瞧见二哥二嫂了。”

说着就有些犹豫了：“二哥，二嫂，你们这是，要回去了？”

舒曼瑶往后扫了一眼，就见杨冰身后的两个丫鬟各自拎着一个大大的食盒，盒子盖的虽然很严实，但还是能闻到一些香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