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节(1 / 2)

庶女桃夭 飞翼 2298 字 1个月前

唯一看出他的心思的阮家表妹就说了一句明白话。

他叫女人们给宠坏了,自尊太过,其实未必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战火一路南下,他跟着父亲与弟弟一块儿去了沙场,那个时候她才第一次追着他的马送他去那生死未卜的未来,然后认真地问他。

“等你凯旋,你娶我好不好?”

她的脸因为羞涩变得通红,见到他震惊地张大了眼睛坐在马上俯瞰她,那震惊的样子仿佛代表着他并没有对她心动,而觉得她对自己示爱太过鲁莽。

这句话是她能对自己说出的最逾越身份的话,她一转眼就跑了,而他措手不及去了沙场。那时他就想,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多么凶险的战争,他都得拼命活下去,然后跟阮家表妹说的那样,直率地走到她的面前,把他的心情也对她表达。

可是一夜之间,天都变了。

霍家满门下狱,当他狼狈地坐在牢里再次看见神色憔悴的平宁公主,一切爱意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深深的恨意。

他怨恨着南朝皇族的每一个人,她是公主,他自然也怨恨她。

霍家付出了那么多的鲜血与生命来守卫的这个皇族,他们却最后将霍家全都连根拔出,一个不留。

他用最冰冷的目光看着她,看见她容颜憔悴伤感,看着自己落泪,就挑眉问道,“你还是爱慕我,是不是?”

他一身污秽地坐在大牢之中肮脏的地上,一点昏暗的光落在他的脸上,他想那个时候的自己的表情一定充满了恶意与厌恶,他就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掉眼泪,却点头说道,“对,我喜欢你。”她还是这样坦诚着自己的心,可是霍宁香却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一点能够伤害整个皇族的地方。

“可是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她顺着栏杆蹲在地上,看着他轻轻地说道,“可是我还是喜欢你。”

她笑起来,那样刺眼,霍宁香想不明白,明明她看起来痛苦得就要死掉,为什么还要对他那样地笑。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心也那么疼。

“阮家那丫头,我给送到外边儿去了。”就在沉沉的压抑的静默里,她回头叫人将牢门打开,自己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抱住他。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们两个最亲密的距离,她抱着他,柔软而温柔,他甚至都不想去推开这个仇人,就听见她细细的声音传入自己的耳朵,轻轻地说道,“阮家把她逐出家门了,你该明白是为了什么。无论如何,你都得活下去,然后找到她。”

她将安顿他表妹的落脚的地方告诉了他。

“不必担心,那宅子是我从前偷偷买下的宅子,除了我,不会再有人知道。”她最后亲了亲他的脸颊,笑了笑,“你走吧。”

“霍宁香,我希望你活着。你要活着。”

在连他都不敢相信里,他就顺利地逃离了天牢,甚至不知她到底付出了什么,竟然能在把守森严的天牢之中将他送出去。

他唯一知道的两件事,一件是霍家几天之后就被满门抄斩,另一件,就是她被南朝皇帝打断了腿,丢在冷宫自生自灭,几乎要被逐出皇家。他那个时候心里是那么痛苦,甚至分不清,到底是家门覆灭的痛苦,还是因她因自己被牵连的痛苦。

他只能远远地逃走,告诉自己怨恨着她不要回头,去寻找自己更重要的人。

无边的战火,他在乱世里寻找自己最后的亲人,然后直到南朝覆灭,知道她以身殉国。

直到一口心头血呕出来,他才无法再隐瞒自己真正的心意。

他一直一直,是多么喜欢着她啊。

可是她却用死亡惩罚了他的任性还有他对她的伤害。

他是对不起她的。

因为他知道,南朝皇族对她的伤害,她永远都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他对她的伤害,是她到死都在伤心的根源。

他怨恨南朝皇族,可是却更怨恨他自己。

他此后余生的一切痛苦,都是他伤害了她的报应。

十几年后,当他终于可以隐藏自己的痛苦,含笑拢着自己的衣裳向着远处望去,看见一个姿容绝世的美貌女子,手握强弓骑马而来。

“那是我姐姐么?”阿妧就静静地听着霍宁香平静地说着当年的惨烈和波澜,哭得脸上都是眼泪,她抱着霍宁香的脖子,觉得这故事里,不知是霍宁香更苦,还是那位平宁公主更苦。

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着自己,而他,在心爱的人死去之后才明白,因太喜欢她,所以他才会更加怨恨她。他得拼命告诉自己那是他的仇人才能压抑自己的感情,然后在她死去之后,用自己半生的凄凉与悔恨来回报这样的爱。

“就是阿萝。”

“为什么呢?我听别人说,我和姐姐长得都和姨娘不像。伯伯怎么会一下子就认出她呢?”

“她肖似我的母亲。”霍宁香就柔和地说道,“我也与我的母亲有几分仿佛。”

若他的母亲不是冠绝南朝的美人,也不会生出他这样漂亮的儿子,他见阿妧有些迷茫地看着自己,就笑了笑,摸着她的小脑袋和声说道,“当她从远处而来,我就知道,我找到了我想要找的人。这么多年,妧妧,伯伯一直都没有放弃找你的母亲。”他眼眶微微地红了,明明笑着,却令人很伤感。

因为他的表妹,也早就死去了。

只留下两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姨娘的孩子,会生得和伯伯的母亲相似……”

“她的母亲与我的母亲是亲姐妹。”霍宁香眼底微微一动,便柔声说道。

阿妧一下子就接受了这个解释。

“这么说,我也会有一点像伯伯的母家人么?”

“你或许更像你的生父。”霍宁香就温声说道。

阿妧一下子就很失望。

像南阳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