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满了八岁，也的确是个小小少年了。但短短的时间一下“长大”，总是令人心痛的。

本来陆漫想跟他保护距离，但看到他这样还是心疼不已，不忍把他推开。

她没像原来那样抚摸他的丫角，或是捏捏他的小脸，而是把他当成大孩子，搂了搂他的肩膀，笑道，“默儿长高了，成了小男子汉了。”

宋默的嘴角抿了抿，有了点笑意，他还是愿意当“男子汉”的。

他的这个年龄，按理说应该跟宋明一起去外院。宋明就是这样说的，赵侧妃也建议了几次，可他就是打着照顾祖母的名义硬来了内院。他想嫂子和悦儿了，想来看看她们。

老王妃宠溺孙子，对儿子和赵侧妃说道，“默儿跟悦和玩得好，两个孩子好久没见着了，就让他去玩玩吧。”

他如愿来到这里，却看到讨嫌的赵侧妃求嫂子给她看病，嫂子居然答应了。

他把陆漫拉去一边，小声跟她说道，“嫂子，以后你要离赵侧妃远些，她不是好人。”

陆漫笑起来，这孩子跟自己倒是真的贴心。她小声笑道，“好，嫂子知道了，会注意的。”

这时，姜悦同三个五、六岁的女孩，还有闵加明从外面跑进了屋。

这三个女孩，一个是张首辅的长孙女张明昭，一个是明阳公主的长孙女薛宜华，也是个县主，还有一个是鲁国公的孙女鲁玉芳。这几个孩子都是家里的掌上明珠，随时跟在大家长左右。

闵加明因为之前跟姜悦的关系好，硬留在了这里，闵四奶奶和闵夫人已经去了兰汀洲。

姜悦一看宋默，就过来牵着他的说道，“小默叔叔，你怎么才来我家呀，我好想你的。”

宋默笑起来，说道，“我也想悦儿，早就想来玩了。”

姜悦又说道，“走，去看我的新房。”说着，就拉着宋默，还有那几个孩子一起出了门。

她的“新房”一说逗得众人大笑。

明阳公主哈哈笑道，“看看宋默瞧三郎媳妇和悦康的眼神，就像看丈母娘和小媳妇一样。”

众人笑得更甚。

老和王妃半是玩笑半是真的说道，“我倒是真的巴不得。你们看看长公主和三郎媳妇，人家还拿着乔。”

长公主和陆漫都笑起来，也没接老王妃的话。

晌饭也是分开吃，这些人在香木堂吃饭，又会在这里看戏。姜悦等几个女孩子都在湖心院歇息，宋默和明哥儿被接来香木院的厢房歇息。

把他们安排好了，陆漫才抽时间回了东辉院一趟。何氏会把小鱼儿送去东辉院歇息，陆漫去看看他们。

来到东辉院，上房的东侧屋里，小鱼儿和俊哥儿、彥哥儿已经躺在炕上睡着了。何氏搂着姜玖低声说着话，姜玖的眼圈是红的。

陆漫道，“玖儿，这是怎么了？”

姜玖听到问话，眼泪又涌了上来，瘪着嘴叫道，“嫂子……”

陆漫的眼睛又转向服侍姜玖的丫头蜜芝。

蜜芝嗫嚅道，“禀三奶奶，是，是朱家的四姐儿，她挤兑二姑娘是分出府的庶女，还故意把茶水倒在二姑娘的裙子上……”

陆漫说道，“分出府怎么了，庶女又怎么了？”她把姜玖拉进怀里，继续说道，“莫哭，下次她再这么说你，你就说，你父亲比她父亲身份高，你生母跟她生母是同样的品级。你祖母，还有你兄嫂子，比她的祖母、兄嫂强了不止一万八千里，你的身份可比她高贵多了。记着，不管是谁，只要她敢欺负你，你就怼回去。惹了祸不怕，有祖母和嫂子给你兜着。等你哥哥回来了，他更护犊。”

她不是想比身份吗？姜玖再是庶女也压死她。

朱家四姐儿是朱老太太小儿子的闺女，她父亲是一个五品官，哥哥好像是个不入流的八品小官。

何氏笑着嗔了一眼陆漫，也对姜玖说道，“正是这个理儿，你祖母是长亭长公主，胞兄是平南大将军，嫂子是回春夫人，谁都不用怕。她那么挤兑你，其实就是看你长得比她好看，眼热。”又对陆漫说道，“你家那位大姑奶奶那么大的人了还拎不清，胳膊肘子往外拐，听到朱家姐儿挤兑玖儿，不仅不帮忙，还跟着一起挤兑玖儿，连刘六姑娘和我家珉儿姐都不如……”

陆漫冷笑，那姜凌先是不满意陆漫没全力救治洪氏，后又嫉妒姜悦，却只敢拿姜玖出气。而朱家四姑娘，应该是之前经常听朱老太太骂姜展唯三兄妹，现在姜玖又如此出挑，她眼热气不过。

陆漫让丫头去把年前才给姜玖做的那套橘红色提花宫缎长褙子，月白色软缎撒花长裙拿来换上，又重新给小姑娘梳了头，化了一个偏浓的妆。

想了想，又进屋把一个吊着紫色翡翠的盘璃赤金璎珞圈拿出来，这东西是当初姜悦出生时长公主送的，说那块翡翠是骠国上贡的贡品，稀罕。姜悦现在太小戴不了，将来她的好东西肯定少不了，陆漫就决定送给姜玖。

小姑娘如此一打扮神采飞扬。

陆漫又教了姜玖一些话，让她只跟刘六姑娘、珉姐儿、鲁家三姐儿等几个玩得好的贵女一起玩，朱家那个小姑娘理都不要理。

“……她若敢挑衅，直接怼过去，就照嫂子教你的说。这是在咱们自己家，不能让人上门欺负。”

不是陆漫要跟小姑娘一般见识，实在是有些小姑娘的心里很阴暗，嘴毒，专干坏事。还必须让温柔的姜玖不要太温柔，温柔是好品性，但不能由着人家欺负。

第五百八十二章 打脸

陆漫把姜玖打发去园子里继续跟那些小姑娘们一起玩，又让杏儿跟去服侍。杏儿嘴巴厉害，也看得清形势。若姜玖吃亏，悄悄提点她该如何说如何做。

姜玖的教养嬷嬷罗嬷嬷更厉害，是宫中出来的。但小姑娘们在一起玩，不好让嬷嬷近前服侍。

望着姜玖远去的背影，陆漫很无奈。无论怎样教，姜玖都是一副温温柔柔、平和讨喜的样子。小妮子已经聪明多了，心里什么都明白，可就是尖锐不起来。或许她是像足了温婉的周姨娘吧。

还是得继续努力调教小姑娘，该含蓄的时候必须含蓄，该厉害的时候必须厉害。有些人适应软刀子收拾，可有些人就适合直接打脸——就像朱老太太那家人和姜凌。

陆漫又跟何氏闲话一阵，见时间差不多了，才赶去鹤鸣堂。

等到两出戏结束，也到了申时，客人们也该走了。陆漫扶着长公主把尊贵的客人一一送走。

宋默还想留在东辉院住一宿，老和王妃没同意，说他现在是大孩子了，不能动不动就住在别人家。

来接老王妃的赵侧妃也笑道，“默哥儿乖哦，要听祖母的话。”

宋默难得地瞪起了眼睛，说道，“小爷如何，还用不着你来管……”见老王妃沉了脸，才没敢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