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节(2 / 2)

黑店小娘子 阿琐 2738 字 1个月前

“自然……是冒昧的。”毕振业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晴儿看,神情坚定地说,“可我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不能等到有一天,你成为别人的新娘。”

晴儿还没缓过神,一颗心也仿佛停止了跳动,仿佛有一瞬间,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

“我再等一等,等王爷回府。”毕振业说,“晚些也不要紧,今日不论如何,我要见到王爷。”

“可是……”晴儿有些恍惚,她明明是高兴的,却下意识地压抑着,如同这一桩情缘里,她始终不会多往前走一步。

“我应该先问过你,怪我在黎州时,始终不敢对你开口。”毕振业道,“而你我都是世家子弟,我知道,要堂堂正正地来提亲才行。”

晴儿颔首:“那……就等父亲回来,你坐一坐,我、我让婢女奉茶来。”

于是他们俩,便在厅堂里分两边面对面地坐着,这么无声地对坐。

公主府里,沈王爷正带着孙儿们在池塘边钓鱼,家里的人匆匆跑来,他淡淡地问:“他们怎么样了,晴儿如何说?”

家人一脸无奈地禀告:“王爷,郡主和毕大人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前厅,不说话也不动弹,好像是等您回家。”

边上的长公主闻言,乐得一口茶喷出来,逗得她的孩子大笑。

因公公就是自小看着自己长大的皇叔,长公主也觉得尴尬,胡乱擦了擦就跑来说:“皇叔,您今晚要是不回去,婶婶要是不管的话,那两个傻子,能坐到明天早上。”

沈王爷丢下钓鱼竿,准备回家去了,摇头嗔道:“这孩子到底是随了谁。”

日头渐渐西下,夏末的夕阳很美,小晚就快出月子了,她已经落地走动,吃饭也下楼来和大家一起吃,这会儿刚吃好,凌朝风搀扶着她,在客栈门前看夕阳落山。

码头上不知从哪儿来的船靠岸了,一波一波赶路的人匆匆朝着夕阳走,小晚张望着,只见后头一对母女模样的人走在路上,忽然间,年轻的女子摔倒了。

“你醒醒,装什么死,快醒醒……”年长的妇人,却根本不像是做娘的。

正文 233 求王爷成全

小晚和凌朝风对视一眼,凌朝风轻声问:“要管吗?”

小晚不置可否,心里想管,又怕相公觉得不必管,她来客栈也久了,形形色色的客人在客栈里进进出出,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能做,心里多少是明白的。

但她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出现,这个男人也改变了许多,曾经不做的事,如今为了小晚,什么都能做。

凌朝风扶着小晚一道走过来几步,看着地上的女子,脸色苍白骨瘦如柴,此刻昏迷不醒,身边年长的女人扇打她的脸,又或掐人中,怎么也催不醒。

“该是中暑了,不能大意,送进客栈歇一歇吧。”凌朝风说。

“用不着,这小贱……”妇人不耐烦地说着,可是猛地一抬头,瞧见凌朝风犀利严肃的目光,顿时吓了一跳,鬼使神差地应着,“好、好啊。”

恰好霈儿跑来了,凌朝风让霈儿搀扶着娘亲,他弯下腰,亲自把人抱了起来。

夕阳西下,将万物皆染成绚烂的嫣红,京城里,沈王爷策马归来,一进门,便见妻子在廊下朝着前厅张望,见夫君归来,兴奋地跑来说:“王爷,那孩子真的是来提亲的,有人要娶我家晴儿了?”

沈王爷嗔道:“你这叫什么话?”又问,“他们一直这么坐着,坐到现在?”

王妃连连点头:“我午睡醒来,下人就传你的话,叫我别管,我就偷偷看着,这俩傻孩子,就这么面对面坐着呀,隔着一间厅堂,不说话也不动弹,偶尔互相看一眼,我都看得没意思了。这会儿是来等你,不然我才不乐意来。”

沈王爷挽着她的手,便往厅堂走去。

妻子一贯如此,再大的年纪还是和年轻时一样,也不怪家里有个女儿,自然而然地长成了顶梁支柱。

不是没有人敢娶自家女儿,也不是王爷看谁都看不上,他一直再等一个能与自家女儿情投意合的年轻人出现,可是宝贝闺女,却由始至终端着自己的身份,不敢给家里给父亲丢半分脸。

前厅里,桌上的茶早就凉了,他们这么坐了一下午,毕振业来时有准备,没怎么喝水又兼天热出汗,坐着倒也没什么,但晴儿有些忍不住了,人总有三急。

没等爹娘进门来,她就起身道:“我去去就来。”

毕振业也起身,目送郡主从前厅的后门离开,而她刚走没几步,王爷和王妃就从前门进来了。

“晚辈拜见王爷,王妃。”毕振业心中虽紧张,可好歹是把沈王爷等回来了。

“我家晴儿呢?”王妃好奇地问,方才她还见女儿在这里。于是和夫君分两路,她去后头找女儿,丈夫在这里与毕振业说话。

沈王爷叮嘱她:“别吓着闺女。”

可妻子乐呵呵大大咧咧地走了,他满眼宠溺地摇了摇头,回眸再见毕振业毕恭毕敬地弯着腰,便严肃神情,道:“坐下说吧。”

可是毕振业却在王爷落座上首后,在厅中央周周正正地跪下了,他开门见山朗声道:“晚辈今日前来,欲向王爷提亲,望王爷成全晚辈与郡主的婚事。”

沈王爷打量这个年轻人,这两年新君即位,选拔了许多年轻俊才进入朝堂,国子监开班教学时,他也曾亲自去授课。大冬天的带着年轻人在雪地里钻,眼前这个毕振业,太过娇生惯养,一身细皮嫩肉,这叫一生戎马的自己很是不屑。

更何况,他是毕宏的儿子,毕宏于朝堂有功,但私德堪忧。

但毕振业很快就叫人刮目相看,一次次摔在雪地里,一次次爬起来,没叫苦也不偷懒,反而越来越兴奋,眼眸里满是精气神。可见娇生惯养不是他自愿的,骨子里还存有年轻人该有的朝气和胆魄。

自那以后,这个年轻人的事,时不时会听人提起,后来殿试上皇帝的刁难,后来他们家的变故,再后来他亲自去抓当年与生母一同毒害嫡母的证人,亲自将自己的母亲,送上了刑部大堂。

“你连自己的母亲都不放过,千里迢迢去送你娘流放的,竟然是你的妹妹。”沈将军却道,“这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男儿在世忠孝两全,你的确忠,可你的孝呢?”

这话虽然提得突然,可毕振业心里早有准备,这些日子,他把王爷可能问他的话,全在脑海里想了一遍,此刻从容应道:“完美曾于殿试上回答皇上,愿意代母受罚,但此一时彼一时,当她再次伤害晚辈的弟妹,致其痛失腹中胎儿,晚辈便明白,必须让她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而不是替她去领罪后,让她留下伤害更多的人。”

毕振业郑重地说:“王爷,晚辈会承担娘亲的一生,但娘亲必须承担她自己的罪责,即便此生不被理解,晚辈也绝不后悔。”

沈王爷一笑,命他先起来说话,问道:“听说你搬出了丞相府,自立门户?现在住在何处,家宅几亩,院落几间,宅中可有花园池水,家业几许呢?”

毕振业老老实实回答,他住着一套二进的宅子,没有花园池塘,占地不足王府十分之一,狭小又简单。零星几个下人,也都是老宅里跟来的,而他自己的俸禄,也没能攒下多少。

“这一箱一箱的东西,你从哪里来的?”沈王爷起身来,随手打开箱子,一件商周时期的冷兵器赫然映入眼帘,心中想着,毕宏那老狐狸,果然还是捞了不少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