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1 / 2)

与权谋 故宅骑士 2472 字 1个月前

毕竟还是白天,冯俏没敢和章年卿闹太久。章年卿睡下后,冯俏便找借口去拜访了一下文琇。

文琇在房间急得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她肯定是来报仇的。”

孔仲令没好气道:“有那么邪乎吗。我不过就拦了个门,你是主她是客,她能把你怎么样。”大手一挥,不耐烦道:“实在不行推她来找我,我还不信她得理不饶人了。”

文琇抱怨道:“章年卿都醒了,你还那话糊弄谁。”

孔仲令毫不示弱:“他喝醉了,不记得他都跟我说什么,有什么可奇怪的。”

文琇气势弱下去,呐呐的去见冯俏。

冯俏此行一趟,收获不大。孔仲令出人意料的小心谨慎,庭院布置皆附和一个孔家普通子弟的标准。连从里间出来的文琇,也一改当日的低奢富贵,收拾的简单大方,头上只有一支攒心珠钗。脸上更是薄施粉黛,连如意香都不用了。

冯俏低头喝一口茶,笑了。看来她这位新表嫂也是个两面派,表哥在不在完全是两个样子。——既然孔仲令在,冯俏便收敛起来,没有过多试探。

她这位表哥,看起来张扬愚昧,看起来是那种有脾气没本事的怂人,要打击谁,报复谁,都挂在嘴上,计策也很拙劣。这种‘坏人’大家都一笑了之,很不以为然。

大家忌惮的多是‘心机派’的恶人,生怕一不小心被人算计。

进门的一瞬间,冯俏都怀疑,章年卿是不是冤枉人了。直到看见墙上裱糊的画,画是寻常的画作,意境气势都差一些,还有些流于工笔技巧,失纯的嫌疑。

有意思的是,这幅画的裱褙材质是宣和裱的传人——戴逸戴大师惯用的铁机绫。戴大师曾在文思院任职,四十二岁时借视力不佳,不能再为朝廷效力致仕。这么些年,为了不引起朝廷注意,戴逸几乎不给人裱画,号称千金请不动。

冯俏一寸寸扫过画卷,无声笑了,从这幅画的墨迹和保存来看,这幅画绘成最多不超过五年。众多铁机绫中,戴逸大师最爱的是万字海棠绫,虽然平时多会根据原画来选择绫缎,虽然可有可无的时候,戴逸总是偏爱海棠绫。

百密一疏。

冯俏不动声色的挪开眼神,目光在屋内其他摆设上,流连同样长的时间。丝毫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第82章

冯俏告别文琇,回去将自己的发现告诉章年卿。章年卿笑着摸摸她的头,有点鼓励的意思在里面。冯俏感到很挫败,她信誓旦旦说帮章年卿查孔仲令家底。结果铩羽而归,只带回来一个并没有什么用的消息。——顶多从侧面证明下,赵鹤的消息很靠谱,孔仲令的确很有钱。

家底丰厚,来源不明。

冯俏觑目望着章年卿泛着青渣的下巴,章年卿最近开始长胡子了。长须短茬,总想冒头。章年卿不仅没打算刮,还用生姜水和何首乌和着敷,催它生长。

冯俏不依不饶的让他刮,章年卿露出尴尬之色。后来赵鹤给她解释:“章大人年轻面嫩,在诸位老大人身边说不上话,留点胡子显稳重。”

赵鹤叹口气,说了一件冯俏这些日子以来闻所未闻的事。

赵鹤说,章年卿第一天在贡院免见诸位大人时。被大家好一顿冷嘲热讽,有说章年卿不知天高地厚的,有口不择言说朝廷胡闹的。

章年卿一一认了,笑着没有一句辩驳。

大家撒够气,正事还是要办的。论事点才的时候,章年卿刻意引据论典,卖弄才华。一句简单易懂的话,非要说的聱牙诘屈,艰难晦涩。众人听都没听懂,章年卿还噙着笑,恭敬的问道:“天德才疏学浅,言语不当之处,还请各位大人见谅。”

大家脸都绿了,气氛顿时变的剑拔弩张,章年卿风轻云淡,拨拨浮茶。

世人总爱拿年龄说事,总说年纪轻浅不知分寸,他们吃过饭比章年卿吃过的米都多。

章年卿嗤笑,拿本事说话的人,谁还计较年龄。

诚然,年长者多博学,年幼者多无知。可倚老卖老,真当他章年卿是无知小儿?

章年卿见过学识渊博的大人物多了去了,屈指当属衍圣公,年近八十,才学举世,毋庸置疑。何曾过衍圣公倚老卖老了?翰林院诸多院长博士,哪个不是才高八斗,他当时在翰林院那么不受待见,也没见谁那拿才学压他。

章年卿不是那个当初在刘俞仁面前都要藏拙的小解元郎。他是五品大员,朝廷重臣,开泰帝钦点山东的京派官。他们凭什么以为,他就会任他们揉圆搓扁。

赵鹤眉飞色舞道:“章大人心里窝火啊,憋着一股气。将那一群经学博士问的底朝天,可笑死我了。先前就差指着章大人鼻子说你学问差,不行。现在被个小少年问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别提多解气了。”

赵鹤不愧是江湖出身,讲起这些慷慨激烈,情绪高涨。听得冯俏觉得浑身痛快。良久,她露出一个甜蜜的笑,感慨道:“倒也不奇怪。三爷在我家藏书阁呆了那么多年,孤本冷籍看了个遍。好多书,外面都只听个名字,哪里有三爷来的博学。”

赵鹤看着冯俏眼角眉梢都似春开,敛目避开,不敢多看。忽的,他鬼使神差问道:“那少奶奶也很博学了。”

“恩?”冯俏偏头,不解的看向他。

赵鹤后退一步,腰弯的更低了。“我听说,少奶奶的眼睛好,记性也好。冯家孔家那么多书,少奶奶都看完了吧。”

冯俏扑哧笑道:“哪看得完啊。我只挑自己喜欢的看罢了。”

没有回答视力好,记性好的话。

赵鹤又问道:“古有箭手能百步穿杨。少奶奶也能吗?”

冯俏老老实实道:“我拉不开弓。”

说来惭愧,儒家讲究君子六艺。骑射剑术都在其中,并不是一味的读死书。可冯俏是女孩,人小力气小,一石弓都拉不动。冯承辉便不在勉强,女孩子嘛,学什么拉弓射箭。做做女红,纳纳鞋底就好。

赵鹤大失所望,还是不死心道:“我站在那颗树跟前,钉个铜钱,在里面写个字,你能看见吗?”赵鹤指着庭院里最远的那颗树。

冯俏看一眼树,又看眼期期艾艾的赵鹤。赵鹤对冯俏这个本事好奇许久了,今天难得话赶话,说到这里,有些摩拳擦掌的。

“好啊。”冯俏笑道。

赵鹤两指挟着三枚铜钱,携厉风飞出去。三枚铜钱在树干上一阵乱撞,两枚铜钱立在树干上,第三枚镶在二者中间。

云娇眼睛一亮,低呼一声。赵鹤不明所以的望过去,云娇害羞的低下头,两颊绯红。

赵鹤没有在意,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对冯俏道:“三少奶奶请看。”

冯俏配合的看过去,老实说,什么也看不见。

第三枚铜钱的方孔并不正对着字,加之有树荫遮挡,冯俏两眼一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