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1 / 2)

娇娘敛财手册 茗荷儿 2322 字 1个月前

倒是把沁香园开业以来遇到的种种难题详细说了。

辛渔既是感伤又是欣慰,听罢,叹道:“萱萱长大了,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回去之后,我帮你留心几家文具铺子,如果有好货品,寄些来给那位罗掌柜看看。还有点心方子,我也留心着……既然张白案年岁大了,你还是尽早让他带出个徒弟来,要不最多干上三两年,还得另外请人。”

杨萱一一应着。

叙过半日话,辛渔将包裹打开,“……收拾祖屋寻出来一些纸笺,也不知几时存下的,足有二十余种样子,我每样挑出来十几张。我说你为何喜欢纸,却是随了祖上那位先人。这两块布也是旧年老样子,叫做篆文锦,别人留着没用,我寻思你喜欢,一道带了来。”

杨萱讶然不已,“我在《太平广记》里读过,以为就是书上写写,没想到真的有?”

辛渔道:“也是有些人从古书上看到仿着做的,但织这种布耗费人力财力,而且不好穿用,就只织出来十几匹。”

杨萱抻开布头,见织物极为厚实,是好料子,但花纹太过密集,穿在身上就像穿了本经书,不由笑道:“这个还真不好穿,只有寺里方丈才穿这种纹样。”

辛渔莞尔,站起身,“我回去了,你舅母也在家中包饺子,回得迟了怕她着急。”

杨萱随着起身,“三舅舅好生歇歇,正月里我再给您和舅母拜年。”

将辛渔送出门。

再回厨房,见春桃已经将饺子包好了,满满当当两盖帘,而文竹正蹲在灶前生火。

灶火映着她泛红的脸颊,温柔可亲。

白色的水汽不断从锅盖缝隙钻出来,很快充满了厨房上空。

杨萱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定。

从此以后,她再不用担心头顶悬着长剑,也不必担心流离失所无所依靠。

她有萧砺,有春桃和文竹,有大兴田庄的佃农,即便是行到山穷水尽,总会有人陪她去看柳暗花明。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启泰二十四年的春节到来了。

大年初一,杨萱带杨桂去给辛渔夫妻拜完年就再没有出门,窝在家中把辛渔带回来的纸笺从头过了眼。

这些大都是手抄纸,手抄纸是把手工纸重新再做加工。

其中各式宣纸又占了大半,有素宣、虎皮宣、冷金宣、洒金宣、鱼子笺等等。

有些纸笺市面上仍常见,有些因其昂贵已经极少见到。

就如据传李太白题牡丹诗所用的金花纸,是用蜡笺为底,刷一层胶液,再拿着金箔筒,用小棍轻轻敲打,让金箔粉均匀地落在蜡笺上,然后再覆一层薄薄的蜡笺,直到晾干。

如此制成的金花纸厚实耐用,又有金粉的辉光透出来,身为耀目。

可所用成本太高,寻常铺子根本不会备这种纸。

左右闲着没事,杨萱便挑出来两张妃色素宣打算给萧砺写封信。

驿站在腊月初十之前就不接信件了,杨萱赶在那之前已经写过一封信,这会儿没什么特别想写的,就把这几天的事□□无巨细地写了两页。

写完后,见两边留白处光秃秃的不好看,便另换支笔,勾勒出一丛墨菊。

没想到竟是意外的好看。

杨萱顿时来了兴致,接连画了两页墨竹,画了两页墨兰,还想再调出颜色画几张,只苦于眼下颜料铺子都关门,想配色也配不成,只得作罢。

好容易等到正月十八,街头上各家铺子陆续开了张。

杨萱买了颜料回家,兴致勃勃地画出一摞纸笺,挑出十几张自己认为相当不错的抱去给罗进看。

罗进皱着眉头指点道:“竹叶之美在于节,竹节要瘦,竹叶需得错落有致,你的竹太过丰腴;墨菊之姿在于气,你画的菊花没有傲霜之风骨……”

当头一盆冷水浇上来。

杨萱面色有些挂不住,讪讪地道:“我是说,这种纸笺放在铺子里能不能卖出去?”

罗进斩钉截铁地说:“不能!”继续评点她的画,“几幅兰草画得不错,有几分功力在。”

钱多看着杨萱脸泛红晕,目含委屈,比平日更多些娇艳动人,连忙开口解围,“东家,要不把纸笺放在这儿,说不定有人喜欢,反正不占地方,不耽搁卖别的货。”

杨萱听出话音来,钱多也是觉得纸笺不好卖。

便悻悻地说:“算了,我自己留着用。”

不甚情愿地抱起来往外走,走了几步,仍是心有不甘,干脆去东江米巷找程峪。

程峪引她到清和楼,叫一壶茶,慢慢翻着看了看,“画得不错,不过南池子这边做得是六部跟翰林院的生意,来往公文用纸都是中规中矩的生宣熟宣,极少能用到纸笺。”

杨萱立刻闹了个大红脸。

程峪笑笑,指着几张竹叶青素宣,“这种颜色清雅的可以放在铺子里一试,诸如那些妃色、葱绿的可以到别的地方寄卖……”迟疑片刻,索性说得明白些,“就跟卖点心一样,这种颜色的素宣,兴许在有司胡同能卖得好,只不过画竹不如画牡丹,画菊不若画桃花。”

杨萱垂头丧气地说:“薛涛笺名满天下,我觉得这些纸笺未必就不如薛涛笺。”

程峪盯着纸笺思索片刻,开口道:“姑娘既然手头银钱尚宽余,我想不如就做个大的。当今朝中画竹画得最好的当属严伦严大人,咱们求一副小画,再寻个手艺高的匠人刻一副枣木模子。届时进了素宣,不用现画,只拿模子沾了油墨印上去即刻。固然公文或者学生做文章用不上,但往来书信,或者誊抄诗词用着极好……眼下就是严大人的字画难求,若是其他人,不如严大人名气大。”

杨萱道:“我试试吧,我辛家表姐嫁给了真定张继,就是张兆的嫡次子,张太太是严大人之女。我许久不见表姐,正好去看看她,如果能求得严大人的字画最好,如果不成的话,就请罗掌柜画一幅好了。他似乎很懂的样子,说我竹枝太肥,菊花太娇。”

前面两句话还好,后面两句明显带了些怨气。

程峪一听便听出来,莞尔笑道:“罗进言语耿直,眼力却是极好的……不过姑娘的画也有可圈可点之处,用笔细腻,还有那个那个……”

支吾了好几句,终是找不出可用来夸赞的词,又换了话题,“姑娘若是空闲再想想其它法子,咱们的铺子要做得好,做成京都头一份,得有咱们的独到之处。想不出大家商议商议,说不定就成了。”

杨萱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