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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死那朵白莲花 重槿 2887 字 1个月前

“不会,珐琅的煅烧对材料及温度要求极高,若原料有杂质,则色不纯,颜不正……”话还没说完,孙神医脑中灵光一闪,看向绿枝,笑道:“聪明啊,我怎么没想到!”

绿枝看了一眼顾怀瑜,一脸莫名,既不是中空,又不是加了东西,怎的又夸她聪明了。

孙神医从一旁拿起那把小巧的匕首,问道:“不介意我损坏一点吧?”

顾怀瑜道:“请便。”珐琅镯的订做京中有数家,反正她不打算戴着,回京之后再做一个同等模样的便是。

孙神医捏着刀,将镯子竖了起来,刀尖在釉彩上狠狠戳过,刮下了一小片,又用刀刃铲起,放到火上烤了片刻后,挑进碗中。

“拿点水来。”

凉水入碗,釉粉被冲散,水面上渐渐浮起微不可见的一点,似蝇腿般大小的蜡渍。

孙神医朝着顾怀瑜招手:“过来看,还是经绿枝提醒我才想起,前朝时烧制珐琅的技艺不高,在煅烧之时易在表面留下砂眼,每每出现此现象之时,匠人常用的补救方法便是用石蜡加入色粉,填充进去,再打磨或是描上花纹。方才我还疑惑,这锁扣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何以釉彩如此光滑,现下看来,竟是在釉上又烧制了一层,盖住原先瑕疵。”

顾怀瑜恍然:“您是说,这填补进去的石蜡中被掺了东西?”

“极大可能,若非如此她没必要在釉彩上再覆盖上一层。”孙神医取了根银针,朝着碗中探去,片刻后举到灯下,用手捻去上头沾着的水,放到鼻尖闻了一下后,沉声道:“镯子我先带回去,这里头加的东西是什么,我还得再看看。”

顾怀瑜点了点头:“那就拜托师傅了。”

孙神医将镯子收起,:“此事你先当做不知,待我查明后再说。”

“想必您今日也看到了,芩美人手中,还有一镯子与我这一模一样,也不知她戴了多久。”

孙神医面上闪过半丝踌躇,半晌,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旁的事你别去管,后宫之争,总归牵扯不到你身上。”

顾怀瑜颔首,低声道:“我知道,我只是担心,芩美人如今身怀有孕,若是出了事,不知会惹出多大的乱子。”

孙神医想了想,向顾怀瑜招手,待她凑近些许后,以只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今日瞧着,她不像是个有孕象的样子,也可能是月份小还未显现,不敢确定,总之日后你见着她能躲多远是多远。”

顾怀瑜点头,余光处就见角落处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钻了进来,吓了守在门口的红玉一跳。

孙神医赶忙将那碗水泼到地上,顾怀瑜再一细看,可不就是芩美人那只御赐的兔子吗,刚吩咐绿枝将烛台撤走,一个小宫女便撩帘进来。

“哎呀,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她一把抱起兔子,朝着顾怀瑜福了福身:“多谢顾小姐。”

顾怀瑜笑了笑:“谢我作甚?”

宫女欠身道:“这兔子与您有缘,连着跑来见您两次,若非您在指不定就被谁剥了皮,还请顾小姐同奴婢一道回去,芩美人定有重谢。”

这理由说的太过牵强,她的帐子距芩美人甚远,好端端的这兔子怎么可能跑到她这里来,芩美人有心找她,不知是为何。

不着痕迹与绿枝使了个眼色,顾怀瑜道:“那走吧。”

宫女抱起兔子,笑着转身,率先走了一步,顾怀瑜敛目跟在后头。待红玉一撩帘子,夜风拂面而来,顾怀瑜身子晃了晃,踉跄几步向着旁边就栽了过去,被绿枝眼疾手快地抓住。

“小姐!”绿枝半抱着顾怀瑜,哭喊道:“小姐,您别吓我啊!”

小宫女闻得她一声喊叫,赶忙转过身,绿枝已经将顾怀瑜的头按进了怀里。

“顾小姐这是怎么了?”愣了半晌,小宫女才问。

绿枝一边哭一边说:“都怪奴婢啊,小姐今日卯时不到就起身准备,连水都未喝上一口,又坐不惯马车,晕了半日才到,晚间也用不下东西,身子本就虚弱,奴婢……奴婢……呜呜呜……”

小宫女疑惑地看向绿枝,正要说话,绿枝就嚎啕起来:“红玉!大夫嘱咐你带着的蜜饯呢,快,给小姐拿来。”

红玉当下反应过来,朝自己脸上扇了扇:“都怪我,竟疏忽了!”说罢就匆匆往帐内跑去。

孙神医顶着林嬷嬷那张脸跑来,眉头皱成了一团,颤颤悠悠地说:“小姐这是陈年旧疾,定是太过劳累,又犯了,这位姑娘,还请回去禀告芩美人,望芩美人见谅。”

帐内乱成了一团,绿枝忽然打横抱起顾怀瑜大步跑到床边,将人搁到床上后,又看着那小宫女呜呜哭了几声。

小宫女原也听说过这顾小姐是因为身子不好才被送出去,现在见这三人具是神色慌张,绿枝更是涕泗横流,看模样不似作假,只能叹了口气。

“既如此,那实在太过可惜了,顾小姐好好休养吧。”言罢,便抱着兔子走了出去。

绿枝还是哭兮兮的,红玉取了蜜饯过来,像模像样的跟喂药似的往她口中塞了一块,又是好一通忙活。

孙神医行至门外看了一眼,小宫女的背影已经离了好远,转身道:“行了,别装了。”

顾怀瑜抽了口气,差点被蜜饯噎住,绿枝方才捂着她的脸死命往怀里按,可憋死人了。

“这么大晚上了,她找小姐想做什么?”红玉问道。

顾怀瑜囫囵将蜜饯吞下,轻声道:“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她虽不了解这个芩美人,可今日一见便能看出,恃宠生娇用在她身上再合适不过,位份尚且低微,便敢目中无人。

初一有孕就到处放出风声,称是个皇子,皇上倒是高兴了,可这后宫之中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的存在,悄无声息取了她性命更不是难事。

再者,即便无人对她动手,谁又能保证肯定是个皇子呢,若足月后生下的不是皇子,因着她这场声势浩大的宣传,皇上届时有多期望便会多失望。若是个皇子,现下皇后尚且无子,会容她一个小小的美人养着吗?

况且,她还在这期间为自己树了这么多敌,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有脑子的,顾怀瑜也不怕今日之事惹得她针对,毕竟,她能活多久,还尚未可知。

或许还没等芩美人做出什么,德妃就先动手了。

顾怀瑜叹了口气,道:“熄灯吧。”

草丛里蛰伏着的夏虫幽幽地叫着,德妃的帐内只留了一盏灯,重重纱帐垂下,内室中德妃只着了件中衣,赤脚站在地上,旁边有个衣着古怪,头上缠着黑布巾的老婆子,手中举着一把点燃的药草,围着她不停地绕。

烟熏火燎中,德妃被呛得满面通红,待老婆子烧完手中的药草后,忍不住捂嘴问道:“这东西还要烧多久!”

老婆子咧了咧嘴,漆黑且泛着青光的牙露了出来,配着她枯树似的皮肤,看起来有些恐怖,她声音低哑,似蛇般带着嘶声:“娘娘身上的毒,暂且还找不到根源,只能靠这般压制着,若是停了,反弹起来的痛楚,比之上次更甚。”

德妃温柔面具撕裂,露出的是里头阴森的怨毒:“那你就快找啊,符家养你这么多年,是干什么吃的,这毒是你自己配的,你现在告诉我你没办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