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姜黄张口欲言,却是被清欢厉声打断,“该你说的时候你开口就是,现在不是你说话的时候,难道老太太精心□□的丫环就是这么个懂规矩的?”
不只是姜黄,便是一旁还迷迷糊糊的卫紫听到这话也不由浑身一颤,更何况是心里原本就有鬼的罗妈妈呢?
“今天老爷因为有应酬,喝多了两杯,寸心就让小鸿去夫人那里请夫人给老爷准备醒酒汤,咱们府里人人都知道,老爷的事情夫人从来都是事必躬亲的。只是小鸿说夫人正在休息,寸心没办法,只好请人来麻烦姑娘了。”
寸心条理清楚,清欢看着姜黄,“寸心说的可是有误?”
姜黄摇头,这事情她是知道的,只是寸心说的越是清楚明白,姜黄却越是担心。
“老爷醉酒后素来喜欢喝一杯热茶的,所以小的便是去给老爷准备热茶,只是就这泡茶的工夫,却是听到老爷卧室里闹了起来。姑娘知道的,老爷喝醉了酒怕是打扰夫人休息,所以从来都是在前院休息的,老爷不喜欢旁人伺候,院子里也没什么丫环小厮的,就只有寸心一个,听到这声音小的害怕出了什么事情,连忙过去看,却发现姑娘院子里的姜黄进了来,竟是在脱衣服。”
“你胡说!”姜黄厉声道,如今闹到这地步,自己若是任由着寸心说,不但名声毁尽,只怕是便连小命都要丢了的。
“我胡说?那请姜黄姑娘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爷特意为夫人定制的玉簪,怎么会到了你的头上?咱们府里的规矩向来分明,后院里的丫环是不能进入前院的,而老爷的院子,按照规矩,姜黄你可是进不去的,你为何明明知道这规矩却还是故意要犯?”
听到这话姜黄脸色一白,寸心却是不依不饶,“姜黄你口口声声说是老太太□□出来的,最是懂的规矩,难道就是这个样子懂得规矩吗?我还真是开了眼界了。”说到最后,寸心语气里不由带着几分不屑,他就知道,老太太那边派来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人。
“寸心!”清欢看着怒意中带着几分不屑的人,不由呵斥了一声,寸心看着那带着愠怒的脸色,顿时醒悟了过来,“小的有口无心,还望姑娘不要介意。”
她原本也不打算拿寸心说事,反倒是有些事情还要借着存心的嘴巴说出来,又怎么会真的介意呢?
一旁罗妈妈大致明白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连忙下跪求情,“姑娘,姜黄是本分的人,前院毕竟只有寸心一个人伺候而已,刚才应该是老爷喝醉了酒,喊着口渴,姜黄担心这才进去,她也是担心老爷,不是故意要破坏规矩的,还望姑娘明察。”
把故意引诱沈青宁的罪名偷龙转凤一番,成了担心主子安危,罗妈妈也是万般无奈,只能搬出这套说辞的。只是说罢,自己却是有些后悔,看着粉妆玉琢的清欢,她竟是觉得遍体生寒。
“是吗,果真是像罗妈妈说的这般?”清欢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即便是姜黄这个并不怎么熟悉她的,也看得出,这笑意中带着几分嘲弄,分明是在讥嘲,而绝不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是,是……”姜黄连忙应道,她没能成功的上了老爷的床,如今行迹败露,若是再不把自己这引诱主子的罪名遮掩过去,不单单是自己,便是远在金陵城的老太太的脸都要被自己丢尽呀!
“姜黄,你若是实话实说,我还能从宽处置,只是你知道的,爹爹是成都知府,素来办事严明,我好歹在他膝下承蒙数年,眼中也是容不得沙子的,我再问你一句,刚才那可是实话?”最后几个字,她一字一句吐出,只让姜黄觉得好像是有冰刀子,一个个戳在了自己的心窝似的。
只是箭在弦上,她又怎么敢否认呢?只怕是说出真相后,便是姑娘能对自己从轻处置,夫人和老爷却也是饶不过自己的。
“奴婢的确是听到老爷说自己口渴,所以才进了前院的,还望姑娘明察。”她强装镇定,只是衣袖下的手却是紧紧握着,指骨已经发白了几分。
“好,那我问你,母亲的玉簪,为何却是在你头上?”
听到这话,姜黄不由神色大骇,“姑娘,这是你昨个儿赏赐给我的,难道你忘了不成?”
清欢闻言皱眉,“你说我把爹爹送与母亲的玉簪要来之后,赏给了你?罗妈妈,这话说出去,你信吗?”
罗妈妈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这话头竟是引到了自己身上,她不由悻悻,她也是有几分眼力的,看得出那玉簪选材上等,而且想想这日子,应当是老爷为了纪念和夫人成亲的日子,特意送给夫人的。
素来对于这天得到的礼物,夫人最是珍重的,便是姑娘要也不会给了姑娘的。姜黄这套说辞,便是自己这关都过不了的,何况是姑娘呢?
罗妈妈心中犯了嘀咕,可是姜黄也不是那么眼皮子浅的人,为何却又是要去偷夫人的玉簪,还大张旗鼓地戴在自己头上,难道她就不怕自己被人抓住吗?一时间罗妈妈不明所以,除了赔笑,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罗妈妈,这真的是姑娘昨个儿夜里赏给我的,说是我的绣活好,知县大人家的姑娘很是喜欢,所以特意把这玉簪赏给了我的。”
☆、168.168 进复赛
“本来与魏国和谈并无差错,可是回来途中却是被追杀,也不知道是东魏之人还是燕国的。”意识到自己竟是多说了,小喜儿连忙道:“王爷吩咐不准透露,还请娘娘……”
“你放心,我,自然是不会说的。”她何尝不知,他这般遮掩是为何?
暖阁中,贤王似乎沉睡,安息香袅袅,静嫔缓步上前,“小新,你去准备一些醒酒汤,小喜儿你且去准备热水。”
两人一并离开,暖阁之中,静嫔望着沉睡的人,不由轻声一叹,“你又是何苦如此?”她都快要忘了,眼前的人,她已经认识了三十多年,只是时光荏苒物是人非之后,他还是和当初一样,眉眼细致,光风霁月,以致于她几乎忘记了时间。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因是酒喝多了,他嗓子有些沙哑,便是伸出手去都带着几分无力,终究没有触碰到她的面庞。
“我没什么的,只是你……”想要劝他,却又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娘娘,我家王爷他,没事吧?”
小喜儿回来,竟是看到静嫔落泪,心中顿时慌张起来。
“喜儿,你且下去,吵吵嚷嚷,打扰静,静嫔为本王诊治。”
小喜儿纵有担忧,却还是退了下去。
“我无碍的。”他轻声一笑,静嫔却是微微蹙眉,伸手为他诊脉,良久之后才缓声道:“你比我精通医术,自然知道该如何是好,往后我怕是再难见到你了,王爷你……”
贤王闻言眉头一皱,支撑着起身,丹凤眼中带着惊异之色,“你……”
“十年了,我不知道我还有多少个十年,如今景琰已然而立,我这个当母亲的能为他做的有限。此生唯独亏欠你与宸妃姐姐,若不能为林氏申冤昭雪,便是他日黄泉相见,我有何面目去见宸妃姐姐和林帅?”
不待他开口,她又是道:“你是个贤王,胸怀大志,要匡扶天下,整顿朝纲,我已决定要走一条凶险之路,要为林氏伸冤雪耻,世道苍茫,前途未卜,你不必陪我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要知道,稍有差池,你就会风险万分,你说我能走吗?”
她神色微微一变,却是听到那铿锵之声,“何况我与林燮本就是故交,昔年林氏蒙冤惨遭屠杀我无能为力,如今你一闺阁弱质都有这般魄力,我又岂能置身事外?”
贰 虽千万人吾往矣
宫里的人都知道最近越贵妃失宠了,取而代之荣宠冠六宫的竟然是向来不显山不露水的静嫔,哦,如今应该称之为静妃娘娘了。
静妃的得宠打破了后宫的平静,意图在梁帝寿辰上重新得宠的越贵妃却是失算了。寿宴过半,霓凰郡主竟是请奏重审昔日赤焰军一案,一时间延熙阁内沸腾,群臣惶恐。
向来阴沉的帝王此时脸上几近于铁色,丝竹之声断绝。原本因为霓凰郡主所奏而出现的嘈杂之声消失,延熙阁内顿时静如止水,贤王轻轻举杯,凤眸微皱,新走马上任的刑部尚书蔡荃上前一步,“陛下,请陛下准郡主所奏,自即日起,重审皇长子与林氏之案。”
旧案重提本就是危险至极,何况这一桩还是十年前梁帝亲自处理的旧案。静妃心凉如水,只看着延熙阁内的群臣,还有那端然正坐的人,指甲深深嵌入手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