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其他国手医术不济,那时候那东西……”六公子说着,用手按了按自己眉心,“那东西肉眼难辨,任谁也看不出端倪,直到五年前,它才忽然长到了比米粒大,能被国手们探知。此蛊,寄生眉心,闻所未闻,如今我身体越来越弱,或是快到了它成熟的时期。”
六公子有些惆怅。
命,谁都不想丢。
可二十年来,亲友旧部们遍寻天下,为他寻来的罕见灵药,却悉数变成蛊虫的养料,想想也够郁闷的。
这闻所未闻的蛊虫,被人种在他身上,足足要用二十多年才成熟……不是他这样的身份背景,无法给蛊虫提供养料供给,待蛊虫成熟那一刻,又该是怎样霍乱人间?
宝镜一怔,“所以六哥您不愿意看病,是想活活困死那神秘红蛊?”
真也太傻了,傻得叫宝镜不知道该从何诉说。
六公子没否认,他的沉默表明他还真有这打算。怪不得,支走了秦善存,支走了忠心耿耿的幼荷。
宝镜皱眉,“六哥,咱们能来世上走一遭多不容易?母体里十月怀胎,很容易出现变故,幼时脆弱,一场感冒高烧可能都会要了小命,好不容易长大成年,父母不知道付出多少心血。您如今正值壮年,凭什么要为了一个蛊虫而放弃自己的生命?”
那蛊怎么治,宝镜还没有方案。
但病人心存了死念,却是医生最不想看见的情况。
“弟妹说得甚是有理。”
六公子轻笑着点头,以他的智慧和年纪,宝镜的劝诫在他面前显得干巴巴没有重量。但六公子不会去嘲笑,他和宝镜不过是一面之缘,看在云峥面上也罢,出于医者天职也好,眼前的少女都已经尽了自己的职责。
六公子对每一份真诚的心意都很珍惜,这是他的行事风格,是人人都尊重他的人格魅力。
宝镜的劝说他很感激,私底下要如何做,六公子心中却自有定论。
看那样子,宝镜就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她不禁叹气道,“六哥,我如今说什么您大概都有了先入为主的决定。我虽暂时没有祛除蛊虫的方案,但暂时封住它,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二十年相依相存,如今冒然祛除蛊虫,就是要了寄居人的性命。
对于蛊,她不过跟着冯堂学了三年,要学辨症开方,要学针灸救命,南疆蛊虫,冯堂只是那么顺嘴提过一下。
但宝镜不仅学会了七十二针绝技,还身怀太阴镜相助,祛蛊可能很难,要把蛊虫暂时封住,却还可以一试。起码让蛊虫吸取不了六公子身体的生气精血,推迟它的成熟时间,也算是在挽救六公子的性命。
毕竟,再这样下去,蛊虫成没成熟还不知,六公子多半会“饿死”自己。
六公子肯定也不想死,他还没有弄清楚那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下蛊之人没有找到,他就算死了也不瞑目。
听说宝镜有法子暂时封印住蛊虫,六公子觉得可以试一试。
反正情况不可能再坏,一个人连死都不怕,治病失败这种事,就更不会怕了。
“那就劳烦弟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