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相见,没想到容恪竟然是他的李兄弟!
容恪淡淡道:“穆察兄,许久不见。”
这一回连道貌岸然的假笑都省略了许多,两军刀兵相见,容恪只能保证——“当日多亏穆察兄没揭发我的藏匿之处,魏军得胜后,我会私下里遣人送你回夷族。”
“你……”穆察还沦陷在一团震惊的迷雾里,“你,李兄弟,你怎么会是容恪?”
容恪微一挑眉,将自己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如何不会是?你们汗王其实早已知悉。”
原来大汗竟从未对自己提及!
穆察干涩的嘴唇上下一碰,“所以,那个女人其实……”
“是我的女人。”容恪弯腰,拾起了一支斜置的火钳,将铁锅里灰红的他木炭捅了捅,猩红的火焰星子溅了起来,将军帐里烧得温暖如春昼。
在穆察震惊的注目之下,容恪缓缓道:“她以为我们是朋友,才会不慎着了你的道,我为了救她,才故意被你们抓到。”
穆察懂了,皱眉道:“你们中原人真狡猾。”
容恪付之一笑。
但是穆察因为侦查敌情现已被扣留,他没法脱身,没法给汗王复命,容恪虽无意杀他,但他留在军中心里火急火燎的,待不下去,自然也没给容恪好脸色,“李兄弟,我信错了你,更加放错了你。我要早知道你是我的大敌,我说什么也不会放你走的。”
容恪点头,“我知道。所以,在下从未对穆察兄感恩戴德过。”
他放下了火钳,“不出一个月,我要忽孛折戟落日沙洲。”
穆察脸色震动,听容恪这意思,这一次是打算赶尽杀绝?连铩羽而归的希望都不给夷族留下?
好狂妄。
作者有话要说: 穆察大汉震惊脸,尼玛这个太刺激!
这一次战役不会持续几章,恪哥哥就可以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了嘻嘻,但是陈留这边的糟心事还没完呢
☆、凯旋
落日沙洲地攘陈留与草原, 位于陈留以西, 传闻是太阳落下的地方。
忽孛曾孤骑闯入荒漠, 在沙漠里遇上风沙,后迷失方向,水囊空竭, 直至遇上落日沙洲,才从大漠里逃了出来。
决战就在沙漠之中。
魏都的兵将擅陆战、水战,但不会在沙洲作战, 于荒漠之中行军有阻碍,故而被安排在最后,陈留将士身先士卒,一鼓作气, 闯入沙洲深处, 弓箭埋伏,率先占据高地。被日光晒得滚烫如火的沙子,被智慧的中原人所利用,做成了一个一个的沙球,沿着陡峭山坡一滚, 气势汹汹。
而此时,笙歌靡靡的上京城,仍是歌舞升平, 没有人担忧魏军会败。
齐野还在上京思量着几个儿子继承皇位的事儿,今年入了冬,断断续续地病了好几场, 让齐野不得不服老,感慨身子骨到底是不如当年了,可是大儿与冉清荣和离,膝下也还没个儿子,皇位传出去他还不甘心。
老二齐戚虽然孝顺,娶了正妃也一年多了,膝下只有两个女儿,齐咸自是更不必说。
皇家子息不旺,让齐野不得不担忧,这是不是老天给的旨意。
但齐野也没放弃,隔了两日,便撺掇着齐戎,再去找个贴心的儿媳妇回来。
与此同时,陈留捷报频传,容恪整饬三军,一举在落日沙洲生擒了当时作普通骑兵装束的夷族亲王,军心大振,夷族旌旗委地、对大魏军闻风而逃,忽孛也丢盔弃甲,带着几名残兵败将窜入了大漠消失无踪。这一战,为大魏赢得了至少五年休养生息的机会。
齐野接到奏报,刷一下躺倒在龙椅上,面色不愉地想着:朕生的儿子,就没个争气的!
可惜容桀,真是可惜,死了两个,换来一个功成名就,还闹得父子不欢而散,形同陌路。齐野心里这么一想,就平衡了不少,着令人,宣容恪入京受赏,大军班师回朝。
齐戎被皇帝一催,愈发想着与冉清荣破镜重圆,于是想方设法,将将军府隔壁的一个无人居住的宅院盘桓了下来,说要出宫小住,齐野还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准时冉清荣追到辽西,他又回心转意了,惦记起原配的好了!
呵呵,恐怕人家大将军的闺女还不定能眼瘸原谅他!
齐野就劝他:“朕告诉你,夫妻还是原配好,当年你喜爱两个小妾,朕就是这么同你说的,可你非是不听。朕就是吃了大亏没了你母后,你要是也混账,连朕的出息你都赶不上。”
齐戎左耳进右耳出,他母后是中宫之主,可也不是没拦着齐野宠爱临幸贵妃么?他心里只有清荣,也只想要清荣一个人,当然不同。齐野的话他就当没听过,隔日就将行李扔到了将军府隔壁间。
转眼到了五月,容恪在陈留整顿军民,与四月底出发回上京。
将冉烟浓一个人留在魏都,他心里实在不放心,齐野遣送的魏使对他几番欲言又止,容恪淡淡道:“使者有话不妨直言。”
方是时,一群人骑马在回程路上,旌旗摇摇,马蹄飒沓,使者看了眼连绵几里的大军,口干舌燥,最后还是无奈地摇头道:“世子爷还是早点回上京罢。余下事宜孙将军会替世子安顿,魏都有人日日盼着世子爷回去呢。”
容恪耳中一动,魏使是替齐野传话的,约莫有皇帝口谕,容恪扣着缰绳,雪间青忽地打了一个响鼻,傲慢地载着容恪快了几步,容恪敛唇,“多谢魏使告知。”
大军走到了一半,这位意气风发且才又打了胜仗的景阳王、留侯世子便单骑脱离了凯旋的军队,直奔上京而去。
五月花蕃如霭,昼长夜短,将军府也清闲了不少。
灵犀怕热,常在院中纳凉,自打大哥搬到了隔壁院以后,灵犀怎么瞅怎么都觉得不自在,大哥对嫂嫂没忘情,可搬过来这么久了,一点动静也没有,灵犀托人以妹妹名义给他送了一些将军府新摘的果子,结果回来的人说,太子殿下日日在府中勤修武艺、读书看奏折。
搬过来了,却不出手,倒像是在韬光养晦。
灵犀怕大哥浸淫权术,这一套是做给二哥三哥看的,还怕冉清荣误会,因而冉清荣偶一回想去隔壁坐坐时,她劝住了。
冉清荣笑着道:“只是坐坐而已,我还怕人说什么闲话不成。”
灵犀是真担忧冉清荣,“我大哥是个闷葫芦,看着好说话,其实也是个驴脾气,好面儿,你千万别去,倒显得你有心和他示好一样,你别去,等他巴巴地过来找你。”
冉清荣温婉地微笑,“也好。”
灵犀又道:“大哥做事有点过分了,说和离就和离,姐姐,要是冉横刀敢混账,我不让他痛哭流涕,他别想碰我的指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