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发誓。”
冉烟浓泪眼婆娑地要勾他的小指,容恪好笑地任由她拉着,问道:“啾啾睡了?”
冉烟浓咬嘴唇,“你生了病,我怕病气过给他,这几日先忍着。不好不给你见儿子。”
还知道威胁了。
容恪笑道:“那小兔崽子有什么好想的,不见就不见。”
“……”都不像是亲儿子。
容恪说到做到,翌日就有了好转,身上的热退了小半,冉烟浓惊喜不已,见他的果然唇色也渐渐地恢复粉红,瘦削的脸亦添了几分气色。
冉烟浓也敢就近贴着他照顾了,夜里与他睡在一榻上,容恪与她说着话,说的都是病着的这几日梦到的事,也许是病着不能下床太过无聊和清闲,容恪从来不多话,这晚却说了许多。
“我在停云峰上躺着数星星时,想到了你。最高的山峰,让我能一观夷族草原,我却总是忍不住回头南望,魏都,上京,有一个冉二姑娘。听人说,已出落得绝色。”
冉烟浓枕着右手小臂,闻言,羞涩地偷笑,“嗯,绝世大美人呢。”
容恪敛唇,也是微笑。
冉烟浓忽然爬过来,半边身子趴在了他的胸口,葱管般的玉指在他的鼻尖一点,拷问:“明蓁姑姑说,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是不是亵渎过我很多次?不管是梦里,还是偶尔的脑子想想,你说有没有。”
容恪一本正经地笑着摇头,“没有。”一次都没有。
冉烟浓惊讶,“我才不信。”
容恪笑而不言。
浓浓学坏了。
“当真,没有。”容恪缓缓道,“在我心里,浓浓是不可侵犯的……月光。”
“……”好脸红。
冉烟浓顷刻之间就怂地从他身上爬下去了,背过身,悄然红透了耳根,“还不是、侵犯了好多好多次。”
容恪蹙眉,将她抱住了一截细腰。这个,真是天大的冤枉,事实上她比他掌握的主动权要多得多。
“真有人会喜欢月光?月光,都是可望不可即的啊。”
冉烟浓若有若无的发出一声感慨,俄顷,他灼热的呼吸缠绵地袭来,隐隐约约吹入耳中,“可她自己要从马车跳下来,第一回见面便唤了我‘恪哥哥’。”
“……”好羞涩。什么可望不可即,是她自己主动的。
那时候,容恪该很高兴罢。
她忐忑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么难搞的夫君,一门心思要讨好他,不知道容恪心里有多喜欢呢。冉烟浓羞得钻进了棉被里,躲着不肯出来了。
休养了两日,容恪的烧全退了,冉烟浓才终于卸下一块大石头,能分出一半的精力给啾啾。
曲红绡从外头带来了消息,事关徐氏的,徐氏在陈留军中各大药铺购买的药材清单被递到了容恪手中。她很聪明,从不一次性购完,而是一家店只选取一两味药材,一直糅合了十几家,才终于让曲红绡凑出一张完整的药方。
有避孕的。
还有打胎的。
容恪眼眸一深,不动声色地将药方揣入了怀中,事已昭然若揭。甚至,他连姘头都不必猜测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恪哥哥一早就猜到是贾修了
☆、说辞
“世子。”
见容恪许久不答话, 曲红绡不觉困惑, 要在以前, 世子恐怕早已勃然大怒,即便不当场杀了徐氏泄恨,也该派人闯入芝兰院, 将她拿下。
容恪却澹然地背过身,走上了亭台,“找几个人, 将侯府到贾将军府上的墙拆了。”
本就只有一墙之隔,容恪给他最大的自由。
他十八岁领兵出战,曾命悬一线,是贾修拼死为他挡了一箭, 容恪顾及恩义, 不肯取贾修性命,但这个命令下得却当真奇怪。
曲红绡没想透,容恪纤白皎洁、犹如月华银练般的修长身姿消失在重重碧树之后,她折身走回来,到了丫杈子底下, 江秋白害怕地从树上溜了下流,苦着一张俊俏的脸蛋,小心翼翼地跟在曲红绡后头。
“媳妇儿……世子说了什么?”
曲红绡扭头, 蹙起了纤眉,将打探到的消息到底是没瞒住他,江秋白一惊一乍地听完了, “连、连孩子都打掉了俩,这么劲爆?”
他和曲红绡成婚几年了都没个一儿半女,因为她不想生,江秋白虽然渴望着,但嘴上也不肯泄露分毫,不愿给她压力,如今他这口吻……曲红绡不是当真不解风情,明白了江秋白这些年嘴上不说,心里恐怕也在盼着有个孩子。
以往,她是营中女将,要随着世子上阵杀敌、出生入死,有个孩子作为牵绊,自然多有不便,至少领兵作战便有了后顾之忧,如今世子又身陷险境,她肩负护卫他的职责,也不肯想子嗣一事,但一算来,她如今也有二十岁了,比世子妃还长了三岁,平常女人在这个年纪早已儿女绕膝,她却……
不是不愧疚,只是她的夙愿和别的女人都不一样,这一点在当初江秋白死缠烂打靠近她的时候,她便已向他说明。
江秋白确然只是顺嘴一提,不知曲红绡竟想了这么多事,他还有点儿惊诧,“红绡,媳妇儿?你怎么了?”
“你可以去纳个妾。”他想要开枝散叶,无可厚非,曲红绡也不反对,但也说不上为何这话说来心底一股失落和悲伤。
江秋白本在与她说着徐氏之事,不知为何转到了自己,又提到纳妾,女人明明白白地央着自己纳妾,江秋白脸色一拉,“你说什么?”
曲红绡不避与他对视,眼眸清湛若秋水澄空,不疾不徐地重复:“你想纳妾我绝不阻拦。”
心头的浓云更深了,曲红绡不觉眼中有了说不明的涩意。不知为何,她从来不会哭的,即便年幼时被人挑断手筋,那般的疼痛都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