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笑道:“那我派人去了?”
端悫道:“快去!”
乳母胡乱指了个侍女叫她报信。正在与李恩会说话的孔彰听到外头急行的脚步声,从容的一丢筷子,勾起嘴角:“这钱花的值!走了!”
然后李恩会就眼睁睁的看着侍女闯进来报信的那一瞬间,孔彰的表情由惊讶变成了焦急,慌慌张张的往外头冲去!
李恩会怔了许久,僵硬的望向窗外的红梅。迦南居次1,看到这样的孔彰,你会哭么?
冷冽的北风卷起雪花,发出尖锐的啸声,似风霜的悲鸣。李恩会喃喃的道:大概会吧……
第106章 预产
啪的一声,韦高义被掀在了地上。谭元洲勾勾手指:“再来!”
韦高义一个鲤鱼打挺,飞起连环腿直袭谭元洲的面门,谭元洲却是直接来了个舍身技!双手撑地,身体压住韦高义的小腿,同时翻身用脚后跟砸在韦高义的脸上。韦高义“啊”的一声惨叫,再次落地。
管平波在旁边看的直乐,指点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韦高义你那蜗牛速度,活该被抽。”
韦高义呲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道:“说的轻巧,哪里是一时半会就能那般快的!师父你到底怎么练的嘛!”
管平波道:“都说了你要讲科学。”
谭元洲揉着额头道:“打架就打架,能别提文化人的事么?我听着科学两个字就头晕。”
潘志文毫不留情的吐槽:“我呸!谭大哥你就装吧,谁不知道你背地里请教师父!不独问打架的技巧,仗着一个人住,还偷偷摸摸的练字看公式。打量谁不知道呢?嘿嘿嘿!你这两个月进步飞快,知道我们师父的厉害了吧?”
谭元洲登时恼羞成怒,冲过去对潘志文来了个扫堂腿,正是标准的管平波日常发力的姿势,潘志文应声落地,痛的嗷嗷直叫。谭元洲呵呵:“是又怎样?老子一把年纪了都学的比你们快,你们有脸提?”
快如闪电的一招看的管平波直吸凉气,娘的打架这玩意,身高体型就是绝对优势。谭元洲方才那一记的力量,她这一米六的小身板练到死都不能有。她的一群散打弟子里,不知将来有多少能吊打她的主儿。每当这个时候,管平波都表示心好塞,她都第二次投胎了,还是个女的,这概率有点无耻了吧?冲。锋。枪何在!?
怀揣着一肚子羡慕嫉妒恨,管平波晃去了盐井。在此住了几个月,周围的百姓走完了从防备到观望再到合作的全过程。百姓在山顶上看着神奇的绞盘轻松的生产着食盐,想入营寨参观都不可能,更别提被抓壮丁了。渐渐的,就有胆大之人拿了东西来换盐。管平波巴不得放开交易,至此柴禾、猎物、蜂蜜、粮食、蔬菜等不再需要老虎营自己出马,腾出了大量的训练时间,才有韦高义等人练习格斗术的机会。
兔子的涨势也极其喜人。家兔一般一年两到三胎,为了保证母兔的健康,以两胎为好。通常是春秋两季繁殖。九月初的时候,管平波从货郎处弄到了四只母兔一只公兔,全部受孕成功。营寨内立刻就多了25只小兔子。其中有十三只母兔,待明年春天再弄几只公兔来,兔子的数目便可轻松破百。作为一天到晚操心后勤的人来说,兔子这种疯狂繁殖的物种真是比黄金还可爱!可惜石竹还是不够靠南,冬季会有很长时间的枯草期,需要人工种植饲料。是时候把青贮饲料提上议程了,因为到明年底,无论如何菜叶也供不上兔子的消耗,再说人工种植饲料的成本太高,当然首选青贮。
靠近煮盐处,便能感受到柴禾燃烧的热量。七八只猫懒洋洋的团在灶边烤火。猫的繁殖力也够惊人,附近的鸟雀被它们捕杀殆尽,老鼠却更胜一筹。也只能打持久战了。
煮盐的八口大锅加了锅盖,锅盖上有竹制的管道。连接上方的大竹管,将锅里的水汽引至干净的银壶中保存,此为蒸馏水,可用来冲洗伤口。为此管平波几乎融掉了所有的银饰与银锭,以确保伤员有足够的蒸馏水使用。再多出来的便用来喝或者倒掉了。
实际上如此获得的蒸馏水依旧不纯净,不过作为副产品,也算不错了。原本煮盐的锅上加盖,并不是为了取水,而是避免水汽上升。石竹是个十分潮湿的地方,老虎营又临近河边,就管平波的体感而言,空气湿度大概常年超过了90%。为此陆观颐几乎每日都承受着旧伤的折磨。但以此时的医疗条件,一点办法都没有。潮湿除却危害陆观颐的身体外,还对食物的保存造成了极大的困难。
于是管平波想了个办法,在煮盐处架上高高的棚子,挂上腌好的肉块,利用煮盐剩余的热量,保持干燥。但煮盐自然是有水汽的,便加了个盖子,又顺带取蒸馏水,才造成今日的模样。抬头望着头顶足足三层的、密密麻麻的肉块,管平波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满足感。至少今冬大家不愁肉吃了。
“给管奶奶请安。”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管平波回头一看,原来是杨红引着货郎来挑盐。笑问:“我要的丝绵你替我寻着了没有?”
货郎陪笑道:“近来外头没有商队来,我们本地又无人养蚕,只弄到了些棉花,方才姑娘说要了,打发我来挑盐。奶奶可是要做丝绵的小衣裳?依我说,丝绵只怕暂时没有,不若弄些硝好的皮子也是一样的。”
管平波道:“兔毛有些硬呢。”
货郎道:“硝的好的还行。有些兔子毛软和,我去找找,下月一准送些来。”
管平波无法,只得应了。又问货郎:“近来外头有什么新闻没有?”
货郎看看左右,管平波唤来今日盐井当值的杨松替货郎装盐,指了个请货郎去看兔子的借口,把人带离了盐井。货郎却在走出几步后,再细细打量着盐井的装置,不住的赞:“我做了二十几年货郎,都不曾见过这般精妙的机关。不知奶奶是如何想的。”
管平波但笑不语,光看外表,是很难学会盐井一整套工艺的。再说学会了也不怕,绞盘什么地方都可用,石竹县的盐井却只有一口。放货郎看了个够本才问:“没有消息告诉我的话,我可就不给钱了。”
货郎笑道:“看奶奶说的。还真有个消息,想告诉奶奶提防。”
“哦?”
货郎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左近的土匪四处抓铁匠做刀枪。若非他们自己抢地盘,便是冲着奶奶来的。”
管平波皱眉:“全部土匪?”
货郎点头:“不瞒奶奶说。我前日听到云寨城里有人传,道是奶奶的机关十分厉害,煮盐不费半点功夫,今日我才想来见识。从山顶往下看便很有模样,走近看更是了不得。”货郎笑笑,“再埋几口锅,恐怕还能产更多的盐吧。”
管平波道:“所以土匪们就开始打我的主意了?不止这么简单吧?”
货郎道:“土匪们想什么我却不知。但有一条,不是只有奶奶会使银子买消息的。我们这一行,小本买卖,有人给钱,自然不愿放过了。”
管平波眼神一凝:“谁泄露的?”
货郎悄悄道:“我知道弹棉花有跟土匪勾搭,别的亦不好说!”
管平波心道,八成你也不干净!还是点点头,道了一声:“多谢。”
古时生活在乡间,尤其是陈朝这等商业文化几乎死绝的朝代,老百姓的生活重度依赖各种货郎担。他们走街串户,为乡民提供生活所需。有类似于眼前这位买卖日常用品倒腾差价的、也有诸如裁缝、剃头、铸瓢、修伞、医卦、磨镜、弹棉花的等等,不一而足。没有了他们,百姓的日子会更为艰辛,老虎营也很难生存下去。因为绝大多数时候、绝大多数人,没有办法做到完全的自给自足。因此管平波可利用货郎探听土匪的消息,打盐井主意的土匪,也只需买通货郎,便可将老虎营的一切摸个彻底。尤其是地势低洼的老虎营,目前没有任何手段可以守住盐井生产的秘密。想要一统石竹,依旧只有靠打。管平波抚摸着肚子,心中有些不安。她的行动越来越迟缓,土匪会等到来年才出击么?
土匪们并没有同心同德。曾经有人在网上说过,所谓群体,是一群个体,而不是一个群体。因此,即便一个寨子的土匪,都各有心思,何况不同山寨的人。很有一些不大求上进的匪类,不愿掺和到盐井之争。然而势力锐减的李德元与刘癞子,岂肯让他们坐收渔利?
他们先故意透露利用货郎打探消息的技巧,各山寨土匪果然人人学会。然而其它的土匪不知道,大多数货郎被李德元喂肥,寻常山寨的三瓜两枣根本无法打动他们。于是,一个阴毒的挑拨离间计慢慢的利用货郎施展开来。
土匪间自然多有龃龉,但要挑唆他们互相厮杀并不容易。只有一把子傻力气,是做不到土匪头子的。他们有基本的判断能力。李德元就是如此,他知道自家如今正是“幼童抱千金于闹市”,若不祸水东引,必将万劫不复。而盐井就是十分好的诱饵。正好,管老虎凶名在外,同时发现了轻松产盐的方法,被货郎们说的心痒难耐的土匪们最后只会剩下一个选择——似攻击百户所一般联合起来,趁管平波生育的当口,一举冲击!
借此机会,刘癞子四处串联,推波助澜。他与管平波之间,是几十条人命的血海深仇。一方面,只剩两人的他希望大家伙尽情厮杀,他便可收拢那些死了寨主的残部,卷土重来;另一方面,越多人攻击,报仇的机会就越大。百利而无一害之事?他如何能不积极?
在刘癞子合纵连横之际,时间飞快的滑入了十二月,管平波进入了预产期。老虎营同时全线戒严,所有物资归拢进库房,木桥吊起,停止了一切生产交易。
吃了闭门羹的货郎将消息传至了云寨,再由李德元顺着货郎行会飞快扩散。所有参与的土匪皆眼前一亮,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