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元洲问:“张嫂与陈嫂不搭把手?”
陆观颐道:“偶尔也帮着带带,但她们主要是做旁的家务。
你休小看三间屋子的日常打扫,细细做上一遍,一个时辰就没了。
还有满崽的尿布衣裳要洗,小袜子小鞋子全得一针一线的做。
虽有缝纫机,她一天一个模样,很是赶不及。
我便让她们都去歇歇,我来带会子。
再说她一日日的长,再大些可不能交到仆妇手中。
她们不识字不通礼仪,帮忙做琐事还罢了,正经教养是万万不能的。”
谭元洲听完笑道:“你更像亲娘了。”
同一个姿势抱的有些久,甘临不干了,伸手抓陆观颐的下巴抗议。
谭元洲伸手抱过,摊在自己的腿上,对着甘临的小肚子一阵轻戳:“捣蛋鬼,你就像你妈!没一刻安生。
看将来谁消受的了你!”
甘临仰躺着,蹬着腿咯咯直笑。
大眼睛弯弯的,跟管平波笑的时候一模一样。
除却眼睛,其余的地方倒有些窦向东的模样,日后回了巴州,原就喜欢女孩儿的窦向东,不定怎么宠。
小丫头真会长。
玩过一阵,陆观颐问:“你找我什么事?”
谭元洲轻轻把甘临放在地板上,才道:“那个……她……今日没恼吧?”
陆观颐嗔了谭元洲一眼:“原当你是个有分寸的,哪知道今日竟不管不顾,半点沉稳都没了。
你明知她受了伤,还同她动手。
果真再跌着扭着了,可是闹着玩的?”
谭元洲急道:“我伤着她了么?”
陆观颐道:“她嘴里没个实话,我又不会看,哪知道伤没伤着?横竖我看她在屋里躺了半日,我问起,她又跑出去了。”
说着恨声道,“我们全营没有一个能管得住她的,我看她年纪轻轻作下病来就好了!”
谭元洲脸色发僵,干涩的问:“果真?”
油灯下,彼此的表情看不真切。
良久,谭元洲道:“你今晚能否再细问问她?”
“嗯,好。”
“那个……”谭元洲又道,“再瞧瞧她有没有真生我的气……”
陆观颐笑道:“为着方才你把她打翻在地上的事?”
谭元洲低声道:“她乃一军主将,我不该当众与之打斗的。”
陆观颐轻声道:“你多虑了。
主将有悍勇的,亦有擅谋略的。
便是她打不过你们,难道你们就不服她了?她为女子之身,能让你耗费两年光景才制住,不知道的人听了,不定怎么笑话你,却断断不会笑话她。
你着实杞人忧天了。”
谭元洲没说话,所谓关心则乱,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他一点风险都不想有。
明知自己的心思见不得人,却又忍不住的幻想。
想过一回,又不得不承认,同窦宏朗比,他除了能打之外,什么都不占。
且窦向东把他养大,不是让他背弃主家的。
他所有的一切,几乎都是窦家给予,肖想人家儿媳之事,无法理直气壮的说出口。
可人又如何能控制住自己呢?管平波比寻常女眷都高许多1。
但在谭元洲看来,依旧小小的。
骨架纤细修长,并不是很好的练武胚子。
就算是女人,也得似曾云儿那般五大三粗,才够力气。
但就这么一个理应怯弱的小姑娘,却有着强悍的战斗力。
第一次交手,他是轻敌了,所以被人一招撂倒。
但后来从不敢掉以轻心,也是到今日,才算占了上风。
都是习武之人,所以知道管平波到底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冷静、聪慧、坚韧、博学,带领他们从绝望走到兴旺;从一无所有到人人艳羡。
如何让他不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