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一个月,闲着也是闲着,把那形势与肖金桃的话,反反复复的咀嚼。
经历让人成长,休说同来的还有张和泰,他做了什么,必定会一五一十的报与窦向东知道,便只是寻常人情,管平波客气的做了初一,他自然要做十五。
因此,下了船的窦宏朗只对竹溪点点头,便径自带着人,往百户所而去。
竹溪甚是娇小,窦宏朗迈着大步往前走,她得小跑才能跟上。
张和泰把一切看在眼里,心道:去岁这般明白,得省多少故事。
行到百户所门前,卫兵站的笔直,朝窦宏朗行了个军礼,请他们一行人签字画押,方可入内。
窦宏朗已来过一回,此次又是来示好,乖乖的按指令行事。
张和泰比窦宏朗还了解管平波,不敢在石竹的地界上作妖,亦麻溜的办完手续,才领着随从们入内。
管平波未曾出来迎接,窦宏朗深吸一口气,问明她在武场内习武,抬脚主动去寻。
武场内密布着练习的战兵,窦宏朗却是一眼就看到了与战兵土黄服色截然不同的管平波。
她穿着玄色短打,正聚精会神的练习着苗刀。
苗刀又称长刀,亦称陌刀。
总长五尺、刀长三尺八寸、刀柄一尺二寸,兼集中了刀、枪两种兵器的特点,既能当枪使,又能当刀用,既可单手握把,又可双手执柄。
因为单、双手交换使用时便于发挥腰背整体力量,且结构优良。
临敌运用时,辗转连击、疾速凌历、身摧刀往,刀随人转,势如破竹。
1实乃长。枪之外,步兵最强之武器。
且苗刀带有弧度,骑兵借着马匹的冲力,迎面挥出,杀伤力极大。
管平波前世不曾习过刀法,若说近身肉搏,谭元洲新近才打赢的她;若说长刀,她便须得老老实实称谭元洲一声先生。
陈朝没有戚继光,管平波只好与军中几个擅长刀法的不断研究。
谭元洲师承窦家豢养的打行,张金培等土匪,则是常年的混战积累的经验。
世间武术,不管什么流派,到最后都是殊途同归——杀人,是军中习武的唯一目的。
为此,擅长短刀刺杀的管平波提供了坚实的理论基础。
几方凑做一处,彼此反复整合、改良,至今时,终于形成了老虎营内独特的技法。
张和泰站在不远处,见管平波右手执刀,左手拖住刀背,侧身放开左边门户,稍停,迅速转身进右步,单手猛的用力,自下斜撩而上!啪的一声,直击稻草人的胸膛。
才想喝彩,却见管平波面容整肃,退至方才站立之处,重来。
窦宏朗一行人,就这么看着管平波心无旁骛的一遍又一遍的攻击着稻草人。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张和泰分明看到管平波腰背的力量运用越发流畅,从松弛到爆发的一瞬间,木刀似被注入了活力,与管平波的手臂融为一体,一道弧线猛烈的劈出,紧扎的稻草表面登时从中截断,碎屑四射飞溅,凌厉非常!
管平波收势,闭眼回忆着方才的感觉。
睁开眼,再次起势。
她的余光瞥见了窦宏朗,但她没兴趣为了不相干的人耽误自己的练习。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泪,是老虎营的一贯方针。
她的四肢缚着沉重的沙袋,累的她大汗淋漓,也影响着武场内所有的战兵。
老虎营内的训练,没有一个人敢当面说一句辛苦,便是来自管平波风雨无阻的坚持。
休息的竹哨声响起,亲兵孙继祥忙小跑至跟前,接过管平波的木刀,同时递上擦汗的毛巾。
管平波道了声谢,随性的一面用毛巾擦着头发,一面对窦宏朗笑道:“对不住,久等了。”
窦宏朗直接问:“我住哪?”
管平波道:“军营不便,我昨日接到信,忙把城内的住宅收拾了出来。
如今石竹再无土匪,你住那里是不怕的。
有甚需要,打发人来同我说便是。”
窦宏朗有些不乐,却没表现出来,只淡淡的道:“我不能住在此处么?”
管平波笑道:“军营里甚时都是吵吵嚷嚷的,没一刻安生。
前一阵观颐身上不好,我都是把她挪去城内住所将养的。
此其一。
其二,老虎营扩充太快,你也见着了,武场内满满都是人,我实腾不出那多空屋子。
总不能让你们住通铺。
恰好城内住所空着,何必挤在一处?”
窦宏朗似笑非笑的看着管平波:“我住你屋里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