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行云听闻天枢所言,便地对李恪昭道:“你忙正事去吧,我无事了。”
临走前,李恪昭稍作沉吟,又对她道:“近几个月你太忙,有些事便未说与你知。若你还有疑虑,问问无咎便会明了。”
到底还是怕她有疑虑未消。岁行云笑眼弯弯地挥挥手:“快走快走。我没那样小肚鸡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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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着也是闲着,岁行云当真让人请了无咎道滴翠园的湖边相见。不过她并非要问公仲妩的事,而是要向无咎道谢。
“那柄长刀,听说是在苴国寻工匠打造的。苴国那头战事未歇,为我这点小事叫你冒险,我实在汗颜。”岁行云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笑得歉疚。
无咎摇摇头,温声含笑:“没你想得那样凶险。如今是苴国拉着薛国去讨伐卓啸,主战场已转到蔡国。”
“你也别忙着宽慰我。我又不傻,”岁行云笑笑,“我用膝盖都想得到,如今的苴国绝没有你口中这般风平浪静。若非兵分几路疲于奔命,卓啸早对缙国开战了。”
那卓啸坐拥近百万常备兵,就算要在自家边境抵御苴、薛联军,分出一二十万人袭扰苴国边境也不是难事。
无咎说得轻描淡写,只是不想让她负疚而已。
“听说聪明人都活得累。”无咎不置可否,只是笑。
岁行云挑眉笑睨他:“我是不是个聪明人不好说,但你非池中之物,这事我倒是看得很明白了。”
苴国与蔡国打成一锅粥,无咎居然还能进入苴国,寻到良工巧匠锻造一把当世罕见的长刀,这绝不会是花钱就能办到的事。
正所谓窥一斑可见全豹,想必无咎在各国都有不容小觑的江湖人脉。
思及此,岁行云很为无咎可惜。若非他身世尴尬,定是能有一番大作为的。
“你有没有想过,将来?”岁行云问得委婉。
无咎怔了怔,继而自嘲轻笑:“我?一日日混着活就是,无甚好想的。”
他的语气轻轻浅浅,岁行云却不知为何听出深藏其内的彻骨痛意。
她赶忙致歉:“对不住,我……”
“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问题。”他笑笑,半面鎏金面具映着湖水,漾起悲伤的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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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岁行云遵照约定,领了公仲家姐弟俩出门闲逛。
“哦对了,小表妹,”岁行云对公仲妩道,“我有点公务琐事,需往军尉府去与叶冉将军交差。委屈你与小萝卜糕先随我过去,待我几句话说完,再领你们南市听书,如何?”
公仲妩自是无二话的,乖巧点头。
牵着自家姐姐衣角的公仲茂却跳脚了,小胖手捏成拳头挥舞着:“六表嫂你瞎说,我不是小萝卜糕!”
“对,你现下只是小萝卜丁。若你惹我生气,我一拳将你捶得扁扁的,那就是小萝卜糕了。”岁行云脚不停步,笑嘻嘻逗他。
公仲茂本就胖乎乎的小圆脸被气得更鼓,却又忌惮她身手,不敢冲她撒气,小拳头便往自家三姐身上砸。
公仲妩一边闪躲,一边安抚,轻言细语道:“茂弟,你不记得了么?父亲说过,此次我代他对你行监管之责,若你不乖,我是可责罚你的。”
公仲茂却并不怕她,愈发来劲了。
岁行云见状蹙眉,伸手将他拎到自己身旁,语气略严厉:“既是我惹的你,为何去欺负姐姐?”
“我打不过你呀。”公仲茂缩着肩膀,活像只小胖鹌鹑,哪还有方才追打姐姐的气势。
“迁怒无辜弱小,算什么英雄好汉?”岁行云在他头顶轻轻拍了拍。
他垂着脖子走了几步后,才慢慢抬起头来:“可我不是英雄好汉,我只是小萝卜糕啊。”
岁行云愣住,一旁的公仲妩以袖遮面,轻笑出声:“阿嫂莫与他缠。他自来就是个叫人有理说不清的小祖宗。”
“你这小孩儿可真绝了。”岁行云回过神,乐不可支。
气氛重又和乐,两大一小边走边说说笑笑,就到了军尉府门口。
如今屏城军尉府正展开新一轮募兵,此时军尉府前自是人头攒动,热闹堪比集市。
公仲妩惊讶地瞪大妙目,万般好奇地注视着此等盛况。“竟真有这样多女子应募兵令?!”
“最初很少的,积玉镇之战后才多起来。”岁行云笑笑,随口解释道。
公仲妩牵着弟弟的手,亦步亦趋跟在岁行云身旁上了台阶,忍不住小声追问:“她们……不怕被人指指点点说闲话吗?”
“你猜她们为何来投军?”岁行云不答反问。
公仲妩摇了摇头,细声细气:“猜不出楚。”
“她们大都……”
岁行云话说一半,忽地顿住,站在军尉府门前最高一级台阶上,目光定定望着募兵台前涌动人头中的某处。
“怎、怎么了?阿嫂?”公仲妩忐忑轻询。
岁行云收回目光,笑笑:“看到熟人了。”
她径自走到门口一名卫兵跟前,低声交代了几句,便领着公仲家两姐弟进了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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