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为了道义而活,有些人为了名利而活。
各自有着各自的追求罢了,诚如小青小黑小白等人,生平追求,仅仅是能够跟着他们这傲娇的主子,鞍前马后,赴汤蹈火。
贺兰尧的心腹里,从没有无用之人。
……
晌午,青镜宫四处是一片沉寂的光辉。
明媚的日光透过半敞着的窗户,照耀着窗台边的两道人影。
“老四,你送哀家的这盆水仙花总算是开花了,呵呵。”太后望着窗台边上的水仙,伸手抚着那绽放开的花朵,笑道,“你也有好些日子没来了,最近是不是又到处去玩了?”
“皇祖母,瞧您说的,在您看来孙儿就那么贪玩?”贺兰平听着太后的话,眉眼间似是有些无奈。
“你和小十都是爱玩的,不同的是,他比你老实多了,他只和惊羽玩,而你呢,什么姑娘都能与你玩。”太后悠悠道,“你可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那点事,外人说你怜香惜玉,那都是说好听的,过分的怜香惜玉,叫做风流,说白了就是拈花惹草……”
“皇祖母。”贺兰平轻咳一声,“咱们可以不说这事么?”
“怎么?没话说了?”太后冷哼一声,随后又有些叹息,“你都老大不小了,再过些日子就要迎娶李家的姑娘过门了,往后你真的该收收心,你分明文武双全,却整日跟个浪荡公子似的流连花丛。”
“皇祖母,孙儿今日来可不是跟你讨论这些的。”贺兰平似是有些哭笑不得,“听闻太子皇兄如今被禁足在东宫,孙儿想去探望探望他,可东宫如今被禁卫军封闭,外人不能进,里头的人不能出,这可怎么是好。”
“老四,原来你今日来哀家这儿,是给太子求情来的?”太后笑了笑,“怎么,不敢去你父皇那儿说,跑来皇祖母这儿说?”
“父皇如今正在气头上,孙儿可不敢去跟他提这个事。”贺兰平淡淡一笑,“但孙儿知道,跟皇祖母求情,皇祖母必定是不会动怒的,皇祖母,若是您愿意出面去劝父皇饶恕了皇兄,父皇想必是会同意的,他绝不会对您发火,不是么?”
“你倒是机灵,只不过,哀家这次并不愿意替太子求情。”太后面无表情道,“不知为何,哀家觉得太子如今是愈来愈不像话了,不复昔日的稳重,你看看他最近犯的那些事儿,堂堂一国太子,跟自个儿的门客传出了断袖流言,我出云国数百年来,哪个太子闹出如此大的笑话?再说说之后吧,黄蟒一事想必你也听说了,你父皇十分厌恶蛇,曾下令宫中严禁有人养蛇或引蛇,他又当耳旁风了,你父皇想必很是失望,禁足你皇兄只是暂时的,还没想好要如何惩罚他呢。”
“皇祖母,人会犯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皇兄所犯的错误虽不小,却也并非不可饶恕。”贺兰平轻叹一声,“您也说了,他从前如何稳重,这稳重的性格想必是不会变的,而这两个错误,只不过是一时犯了糊涂罢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父皇这次动怒,皇兄想必也知道错了,皇祖母随我去养心殿求个情可好?在孙儿印象中,只有您说话才最管用,其他人的话,父皇又怎么愿意听呢。”
“真是拿你没办法。”太后的语气中似是有点儿无奈,“太子虽聪慧睿智,却并不比你懂事,你懂谦让,性格和善,而他呢,凡事得理不饶人,谁要是得罪他,不将那人修理一顿他都睡不着觉,他这性子真得改一改,若是他有你一般的好脾气那你父皇就安乐了。”“皇祖母,皇兄是未来天子,冷酷一点也无可厚非。”贺兰平笑道,“皇祖母这是答应与我一同去养心殿求情了?”
“哀家答应了。这次就看在你的面子上,跟你父皇好好说说,饶恕了太子,他若下次再做荒唐事,你就是说破了嘴,哀家也不给他求情了。”
“孙儿谢皇祖母。”贺兰平边说着,边走上前去搀扶太后的胳膊,“就知道皇祖母心软。”
……
临近傍晚之际,天幕中云霞沉沉。
一道藏青色的身影领着三两名宫人,走近了被禁卫军所封闭的东宫,到了殿门之外,扬声道:“传陛下口谕,即刻起,免去太子禁足,改为罚抄经文百篇,限时三日。”
他的话音落下,一众把守东宫殿门的禁卫军便纷纷撤离。
太子重获自由。
……
“混账!什么玩意!”寝殿之内,贺兰陌听着手下人的通报,面上没有半点儿重获自由之后的喜悦,有的只是阴沉。
齐王携太后上养心殿求情,方劝的陛下饶恕太子。这便是如今宫里所传的说法。
“宫人们如今私下议论,都是在赞扬齐王仁孝和善……”
“滚!”贺兰陌并没有耐心听暗卫说完话,低斥一声。
暗卫悻悻退下。
“太子殿下何必动怒,齐王只不过是在招揽人心罢了。”耳畔传进一道悠闲的声音,不疾不徐,来自于身后的公子钰,“齐王会有此招并不奇怪,殿下您想,他平日里就是个不争不抢的人,也不与您作对,齐王给人的印象便是平易近人,因此,他为您求情,不会有人说他假仁义,几乎都是以为他真仁义。”
“真仁义?”贺兰陌嗤笑一声,“本宫当真是太小看我这四弟了,本以为他会趁着我禁足在外面做些什么,谁能想到他竟为我求情?
说到这儿,他袖子下的拳头捏紧了,鹰眸中冷芒浮现,“且他还真够机灵的,知道父皇在气头上,想必不愿意听他的话,便去求到皇祖母那里,皇祖母对小十最疼爱,其次便是老四,老四求情,她想必是心软了,而她去劝父皇饶恕我,父皇也依着她的意思办了,你猜此刻父皇与皇祖母会说什么?必定要夸赞老四人品如何如何好,好人全让他当去了。”
“齐王最聪明的地方便是在此。他总是不断地在表现出他的仁义。”公子钰沉吟片刻,后道,“如今想要抓齐王的把柄,当真是不容易,在他的身上,找不到一个可以抹黑的点,若是非要抓出他的一个缺点,那便是风流,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而风流又能如何?不足以成为弱点。”
“本宫如今倒是觉得,他游手好闲与风流成性都只不过是假象而已。”贺兰陌拧起眉头,“也不知他如今究竟想做什么,玄轶司主司一职还未定下来,他这时候求情让本宫获得自由,就不担心本宫在选举新主司的事上插一脚?”
“太子殿下,您如今恐怕是没有那个时间了。”公子钰状若叹息道,“陛下虽免了您的禁足,但罚您抄经文百篇,只限时三日,这个惩罚已经足够轻了,您必须接受,三日之后必须要去养心殿交上经文,我方才为您粗略地算了一番,殿下,你现在便要开始动笔了,按照正常的抄经速度,一日想要抄上三十几篇,您每天只能有两个时辰的时间是可以休息的,这两个时辰包括用膳,如厕,以及睡觉。”
贺兰陌额上的青筋一跳。
每天用膳,如厕,加上睡觉只能用两个时辰?
而公子钰还在继续说:“在下倒是很乐意代笔,或者帮忙,但是殿下,陛下想必是认得您的笔记的,故而这次抄经,没有人能够帮您,您需要自己完成,您没有足够的时间再去插手玄轶司内部的事儿了,除非您想要再次触怒陛下。”
“你说的不错,父皇罚我抄经,没有任何人能够代劳或者帮忙,只能本宫自己来。”贺兰陌努力平复着情绪,而后道,“看来本宫当真是抽不出太多时间去管玄轶司的事了,公子钰,你不妨出去替本宫打探一下。”
“我也是如此想的。”公子钰悠悠道,“殿下现在便开始抄经吧,我出去转转,看看能否探听到什么,一旦有消息,我便会回来告知殿下。”
贺兰陌点了点头,“你且去吧。”
……
玄轶司操练场。
密探们依旧在辛勤地练功,而此时此刻,操练场边缘,铁质的围栏后,伫立着一道修长单薄的身影。
那人一袭雪白锦衣,眉眼如画,美若玉雕,神色一派清凉淡漠,如雪山上清冷的莲一般不杂风尘,洁白无垢。
他就那么笔直地站立着,站立了好片刻,忽听身后有脚步声缓缓走近,而后,是熟悉的声音传入耳膜,“殿下。”
“小青,如何?”贺兰尧偏过头望了一眼来人,“贺兰陌这会儿想必在抄经吧?你是借着为他打探风声出来的?”
“什么都瞒不过殿下。”公子钰眉眼间似是有笑意,“殿下,事情果真如你预料那般,太子重获自由,非但不乐意,反而更加烦躁了,如今得知齐王对他的地位产生威胁,连觉都睡不好了……话说回来,殿下,咱们就在这儿说,难道不会太过明目张胆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