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节(2 / 2)

谭元洲抄起个铜喇叭,用很不标准的飞水话喊道:“矿工兄弟们!投降有肉吃!投降有肉吃!不要做无谓的抵抗!跟着老虎营,每天二两肉!”

为了糍粑,差点人脑打成了狗脑子的矿工们齐齐一滞,石茂勋灵机一动,摸出个糍粑扔了过去,大喊道:“看,我们的早饭!”

糍粑划出了个优美的弧度,落在了矿工的正中。有个矿工弯腰捡起,拆开粽叶,放嘴里咬了一大口。浓郁的猪油从糍粑中飙出,溅了他一脸!

矿工们都傻了!管平波猛的掀开蒸笼,那粽叶包的肉糍粑堆成了小山。谭元洲笑的露出一口白牙,接着喊道:“来来来,投降啦,一人有个猪油渣糍粑啦!”

矿工哄的炸了,丢了梨花枪,撒腿往老虎营这边跑。

管平波大喝一声:“前军攻城门!”

前军四个旗队,与矿工们擦肩而过,直奔矿山内部而去!

不到两刻钟,石茂勋带领的第三局的人就牵出了一大串垂头丧气的家丁管事并豪强旁支。管平波则在笑眯眯的招呼着矿工:“老乡,别客气,吃,尽管吃!回头我们一起喝酒!还有戏班子演戏呢!”

在旁边看了全程的韦高义:“……”妈的回去就往死里操那帮战兵,他要是这么吃的败仗,还他妈不如死了算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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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内耗

窦宏朗展开半夜飞进来的信纸,眼前一阵发晕。他派回巴州报信的匡忠义等人,才出石竹地界不久,就落到了谭城的土匪手中。这支土匪窦宏朗却也听过,纵横沅水上游,最是蛮不讲理,江湖人称李霸霸的便是了。有这帮祖宗横在江上,管平波头一回往巴州求援,都是趁着年初一溜走的。他们数次来往石竹,从不敢低于一百人,就是怕土匪袭击。原想着十几个汉子开的快船,他们未必理论,不曾想还是被绑做了人质。

一个二十两的赎金,正踩在窦家的底线上。不过是些打手,太高了窦家才懒得赎,太低了则土匪觉着亏。十个人二百两,不大不小,梗的窦宏朗直胃疼。良久,他终于下定决心道:“我们一起回巴州!”

张和泰道:“不等奶奶的捷报么?”

窦宏朗看了张和泰一眼,道:“我比你了解她!”说毕,径直吩咐人清点库存,与老虎营留守的潘志文打了声招呼,带着剩余的随从,顺道赎出匡忠义等人,连夜赶回了巴州。

七月十一日,听着窦宏朗述说完石竹动向的窦向东砰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半晌心绪难平。管平波不肯让窦宏朗碰触不稀奇,管平波攻打飞水不稀奇,然而两件事一齐干了,那便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管平波借着窦家做跳板,鲤鱼跃龙门,然窦家却是暂无法与她大动干戈。石竹,是管平波独自打下的;飞水,是窦家守不住丢了的。她没碰雁州,更没异想天开的北进。她在那密布的山林里,占山为王。想去收拾她,代价太大;放任自流,又养虎为患!此情此景,窦向东当真是如鲠在喉!

顺了半日气,窦向东问张和泰:“老虎营的兵力几何?”

张和泰道:“算上后勤,已是上千人的规模。”

“战斗力呢?”

张和泰沉吟片刻,才道:“在石竹所向披靡,若要知具体,且看她能否打下飞水,如何打的、花了几日、伤亡多寡,方好下定论。”

窦向东不耐烦的挥退窦宏朗,待威风堂只下张和泰几个心腹时,他又问:“你有没有打探过,她与老二生分的理由?”

张和泰道:“有些小道消息,不知做不做得准。”

“说!”

张和泰低声道:“是紫鹃处传出来的话,道是奶奶生小小姐的时候受了惊吓,不肯再生孩子,故不肯同二老爷亲近。”

窦向东十分不满的道:“这等妇人见识,就不要拿出来说嘴。”

张和泰苦笑:“旁的真没了。我觉着,她是不服二老爷的。若想拉拢,还得老太爷亲自与她谈才行。”

窦向东冷笑:“她肯回巴州来谈么?”

张和泰无法回答。

窦向东心中怒意上涌:“我原当她是狼狗,不曾想竟是一条狼装作的狗!”急急灌了两盅茶,窦向东强行镇定道,“派人,去飞水探听情况!去信通知雁州,务必加强防备!”

“是!”

窦宏朗提前回家,练竹又惊又喜!夫妻二人拉着手,练竹眼里满是眷恋。窦宏朗抽出手,摸摸练竹的脸,沉默。亲自跑回来报信,相当于在窦向东跟前自断了前程。但若要管平波得势,他更难有好下场。最后一次试探,他知道,管平波对他半点情谊都无。她往日在窦家时,与肖金桃、练竹的投契,又有几分真心?窦宏朗又一次陷入了茫然。前路漫漫,他该如何选?他还能如何选?

残阳似血。邵晖云在兵部督官江涛的催促下,弃舟登岸。从接到剿匪旨意的那一日起,邵晖云就憋的满肚子火。本朝规制,粮草归兵部调配。原不该邵晖云操心,却是左也不给,右也不给。几万人的军队,竟是连粮草都供应不足,擎等着哗变么?圣上旨意乃三个月内夺回江城,哪知粮草就吵了半个月。盔甲、兵器、战马、医药、兵源,又拖拖拉拉。休说年轻如邵晖云,便是他那猛将亲爹邵永元在此,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令将兵们安营扎寨,司礼监的随堂太监王海山又冒了出来。邵晖云忙陪笑道:“公公怎地亲自来了?有甚事,使人叫下官去吩咐一声便是。”

王海山踮起脚,眺望了下远处的江城城门,问道:“邵将军有把握么?”

邵晖云答道:“下官定竭尽全力。”、王海山似笑非笑的看着邵晖云:“怎么?口头闲谈,将军都不敢下军令状么?”

邵晖云脑子飞快运转,想着如何回答才不落人话柄。就在此时,兵部的督官江涛跑来道:“我才派了人去探了一回,贼人们不知有甚喜事,全凑在一处喝酒。我们赶紧打,打他个措手不及!”

邵晖云登时呆住,将兵们连饭都没吃呐!哪有差饿兵的道理。

此言却对了王海山的心思,他连声叫好:“不错!圣上原只给了我们三个月,如今已是晚了,正要速战速决方好。”

江涛一脸谄媚的对王海山道:“公公所言极是。”

邵晖云还能说什么?明面上他才是一君主将,可太监文官哪个不比他说话响?只得把安营的将兵聚集起来,预备攻打。各级将领骂声震天,邵晖云一级一级的安抚。众人也知做主的不是他,倒不很为难。邵晖云又忙道:“来不及做饭了,赶紧着,要兵士们快咬两口光饼充饥!”

听得此话,将兵们好悬没落下泪来。邵晖云还是怜惜将兵的,只文官太监太可恶。

本来就粮草不足,兵士们一日只能捞着一顿半饱的饭,肚子早饿的直叫唤。后勤手忙脚乱的分发着光饼,却是比朝廷规定的小了两圈。三两口下了肚,半数没吃饱,还有一半更是觉着好似什么都没吃。匆匆忙忙的灌水哄肚子。好半日了都列不齐队伍。

哱罗不停的敲,接连十几遍,骑兵才勉勉强强都站到了战马跟前。再看朝廷的马,瘦的烤肉都嫌柴。战马身上原都驮着重物,此刻才将将卸下。整个军营,一副人困马乏的模样。

本朝制度,素来是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邵晖云嘴里喊过无数遍,休拿战马当骡马,便是非要驼物资,决不可超过三十斤。可这群世袭的兵爷,哪个肯听他的话?一群恨不能当场打哈欠的骑兵,软绵绵的上了马。邵晖云深吸一口气,还未说话,王海山就在前大嚷道:“不好!贼人的夜不收瞧见我们了!”

邵晖云在心中一口气问候了王海山的十八代祖宗。几万人的调度,赵猛又没眼瞎!怕是他们才进江城的水域,便已知晓。你还真指着奇袭?少听点评书好吗!

战鼓敲响,军营内霎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叫骂。

“张三你给我快点!鼓都敲了,你在后头修仙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