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涂抹药酒的皮肤呈现出难看的颜色,与别处的雪白形成鲜明对比。
皮肤的痛感也在退化,冬青油原本的辛辣都难以察觉了。
带着茧子的手指按在痛处,陆观颐发出了舒服的叹息。
管平波笑着拍了陆观颐一下:“你再叫,不知道的人真当我男女通吃了。”
陆观颐翻了个身,侧躺在枕头上,媚眼如丝:“怎么,本公主的美貌,入不得陛下的眼?”
“入得,入得。”
管平波调笑道,“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陆观颐噗嗤笑出了声,又怅然道:“果真到了那一日,绊住你不让你上朝的,必定不是我。”
管平波低头道:“看这话说的,莫不是你觉得寂寞了?”陆观颐果断道:“不寂寞。”
“可我不能只陪着你。”
管平波无奈的道,“太忙了。”
陆观颐轻斥:“渣男。”
“冤枉,我是女的。”
管平波笑嘻嘻的道,“渣女。”
“去你的。”
陆观颐想抽回脚,却抽不动,只好坐起身,拖了两个大枕头放在身后垫着,舒舒服服的半躺下,指挥着管平波道,“过去一点,再过去一点,对,就是那里!”
管平波没好气的道:“今时不同往日,养个会按摩的丫头总是可以的,不知道你别扭个什么劲。”
陆观颐道:“太丑了,不想要别人看见。”
管平波:“……”做了两辈子女人,都无法理解这等奇葩的思想到底从何而来。
认命的做起了按摩师傅,寻思着自己再去找副墨镜就齐活了。
陆观颐被她按的迷迷糊糊睡去,又突然惊醒。
怔怔的看了管平波许久,才道:“如果我死了,你会哭的很难过么?”管平波道:“我挺爱哭的。”
陆观颐恼的扔枕巾砸人,管平波好脾气的道:“好端端的说什么丧气话?谁死在前头还不一定呢。”
陆观颐低声道:“果真你死在前头,我也活不下去了。”
“别介。”
管平波道,“虎贲军三巨头全挂,这是要死的节奏啊!”陆观颐怒瞪管平波:“跟你说正经的,别嬉皮笑脸!”管平波满手的冬青油,只得伸脚,用叉开的脚趾夹住陆观颐的脸。
陆观颐惊的尖叫:“你个浑人!你没洗脚的,拿开!拿开!”
管平波大笑:“这不就活过来了嘛!”
陆观颐气的扑了过来,揪住管平波的头发就扯。
管平波痛的直叫唤:“谋杀亲夫了!”
陆观颐冷笑:“你是谁的亲夫?现就请孔美人进来抽你一顿,那才叫正经谋杀亲夫。”
管平波怪叫道:“哎呦哟哟,娘娘这是吃醋了。
放心,孔美人再好,也越不过你去,你才是我的元配皇后,无可替代。”
陆观颐笑骂了句:“闭嘴!你嘴里当真能跑马。”
说着放开了手,管平波的头皮才得以逃出生天。
郁闷的揉着脑袋,心塞的道:“女人家留长头发真不方便,简直是个巨大的破绽。”
“可是你舍不得剪啊。”
管平波叹道:“谭贵妃喜欢啊!”
陆观颐撇嘴道:“你是想把他气活过来吗?”
管平波掏出帕子擦了手,而后把手枕在脑后,倒在了床上,语带酸涩的道:“真能气活过来,我就每天从谭贵妃念到谭宫女,好叫他早早气的来揍我。”
陆观颐又沉默了许久,才道:“我是真觉得我活不长了。”
“瞎说。”
陆观颐平静的笑了笑:“展眼与你相识十三年,这十三年,本就是我捡来的。
第一次,是你从水里把我救出;第二次是石竹遇袭时,你逼谭元洲把我背起。
我此生,从千金小姐到低贱官奴,然后遇见你。
你拉着我的手,引着我从随时可能被舍弃的养女,坐上了虎贲军的第二把交椅。
哪怕虎贲军止步于此,精练的史书里,都足以留下我的大名。
何况我笃定我的主上,能做得到天下共主。
我的陛下,你说将来的史书会如何记载我?陆丞相?还是陆阁老?”“陆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