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1 / 2)

那般繁琐精美的嫁衣,看似层层叠叠,穿戴起来倒也是真的复杂,但是——褪下仅仅只需要一步?

这件嫁衣是按着他的严格要求赶制出来的,无论是刺绣还是衣料都是由他自己定的,但这个嫁衣脱落下来的方法……却不是他定的。

他只想给苏惊羽一件最美丽的嫁衣,但他不曾考虑这嫁衣脱穿是简单还是麻烦,这个精妙的设计,显然是小黑自作主张加上去的。

不过这个设计——倒也是很妙。

“殿下,属下这个主意可好?”小黑笑着凑上了前,“当初属下按着您的要求赶制这件衣裳时,便觉得这衣裳要论精美华丽,那必定是一等一的,可要论这穿戴的过程,那当真是有些繁琐,您说,这洞房之夜要是脱件衣裳都要半天,那岂不太浪费时间?*一刻值千金啊殿下,于是属下便擅自改了腰封上的绳结,那编织精美的红绳,贯穿过背后、衣袖、以及裙摆上的红纱,因此只需要扯下那么一根,整件衣裳便会如同散落的花瓣一样掉落……”

“脑子倒是挺灵光的。”贺兰尧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难得看你聪明了一回,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属下不敢讨赏。”小黑笑吟吟道,“这个设计,就权当是属下给殿下的贺礼,只盼望着殿下大婚之夜能够尽兴。方才之所以不敢当着苏姑娘的面说,一来是怕她羞涩,二来,怕她说属下不正经……”

“你原本就不正经。”贺兰尧斜睨了他一眼,“乌啼都比你正经。”

“殿下,我这就不正经了?”小黑撇了撇嘴,似是不满意这个评价,“我若是不正经,那么小青岂不是更加不正经?他送的贺礼,可比我的还狠。”

“小青如何不正经了?他素来是你们这些人里最正经的一个。”贺兰尧轻嗤了一声,“你倒是说说,他送的什么贺礼?”

“小青说他抽不出时间过来,让我代为转交给殿下。”小黑说着,将手伸入宽大的衣袖之下,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贺兰尧,“这便是他的贺礼,殿下不妨猜猜是什么?”

贺兰尧伸手接过,拧开了瓷瓶盖,只见瓶中是雪白的药膏,他看不出来是什么,便凑到鼻翼跟前闻了闻。

有一股淡淡的莲香,其中还夹杂着其他草木的香气,嗅起来很是清透好闻。

“此物是做什么用的?”贺兰尧瞥了一眼小黑。

“香雪膏。”小黑扬了扬眉毛,“用来缓解——处子破身之痛。”

贺兰尧:“……”

“如何?殿下,没有想到吧?”小黑低笑一声,“我早说了,小青是假正经,他看起来是最正经的一个,其实这思想颇为不纯,表里不一,那简直就该称衣冠禽兽,你看,这种药膏他都能有,是不是比我的贺礼还要狠呢殿下?”

“用来缓解……”贺兰尧眉头微微耸动,“如何缓解?此物又该如何用?”

“殿下,这个你都不懂么?”小黑颇为不可思议地望了贺兰尧一眼,然接收到贺兰尧清凉的目光时,便微微哆嗦一下,不敢再废话,“此药膏在办事之前用,只需涂抹一些在那隐秘之处,便可以……缓解疼痛。”

“知道了。”贺兰尧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复又问道,“涂抹在她身上还是我身上?或者两人都用?”

此话一出,小黑差点儿站立不稳栽倒。

这不废话!

“殿下,当然是给苏姑娘用的啊……疼的是她又不是你!”小黑叹息一声,心中感慨贺兰尧未免太过于单纯,遂语重心长道,“殿下,你还有什么不懂的,全问我便好了。”

“男欢女爱……很疼?”贺兰尧拧了拧眉头,“她会很痛?”

“初次必定是难免一痛的,殿下,这个没有办法,每个女子都该经历,苏姑娘自然也不例外。”小黑耐着性子道,“并且,殿下你即便心疼她,也不能放过她,否则她便不算属于你,关于疼痛与否,这种事情殿下你实在不需要考虑,我相信苏姑娘自然会有心理准备的。再则,这头一次是痛,以后那就是享受,哦呵呵呵……”

贺兰尧并未去理会他最后那句话,只又问道:“疼痛该持续多久?”

“噗嗤——这个我哪能知晓,每个人的状况未必一样,殿下,你实在不需要这么多顾虑,届时自然水到渠成。”小黑抬手揉了揉眉心,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嘿嘿一笑,凑到贺兰尧跟前。

“殿下,小青曾告诉我一件事,那便是……经历过洗髓换骨之人,虽然体内血液冰冷,可一旦动情,肌肤与血液照样会温热,并且,在床笫之间,那方面很厉害,必定能叫与之行房的人连连求饶,果然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小黑说到这儿,目光满怀向往,“说的我都想去洗髓换骨了……不行,此事有风险,那药浴据说万分痛苦,我万一没挨过去,见阎王那岂不亏大了。”

“那药浴的确痛苦,每时每刻都似是被冰锥所扎,被车马所碾,能痛苦得让你想要死在里面。”贺兰尧望着他,唇角挑起一抹幽凉的笑意,“想试试么?”

小黑打了个寒战,连连摇头,“不不不,殿下,是我妄言了……殿下若是没什么事儿,我便先行离开,愿殿下与苏姑娘百年好合,携手白头。”

说完之后,他转身一溜烟跑了。

屋子中仅剩贺兰尧一人,他凤眸轻垂,望着瓶子里的药膏,若有所思。

……

月明星稀,谪仙殿内。

一道浅白色的人影倚靠在窗前,透过窗子,抬眸望着天空的那轮明月。

身后忽有轻缓的脚步声走近,而后女子清脆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少主,夜深了,该歇息了。”

“嗯。”月光淡淡地应了一声,继而道,“绿萝,你回来我这儿也许久了,是该回到惊羽身边去了,她如今已经辞去了玄衣卫一职,那么,你依旧要当我与她之间的传信者。”

绿萝闻言,垂眸不语。

自打苏惊羽成为玄衣卫之后,她便回来了谪仙殿,只因苏惊羽每日几乎都在宫中度过,而宫中规矩严苛,贴身丫鬟不可带进玄轶司。

如此一来,她当然不可能与海棠一样呆在苏府里打发时间,只因她真正的主子是月光,并非苏惊羽。

她离开苏府也许久了,苏府中的下人都只以为她是回老家探亲,但若是探亲,这探的未免也太久,难怪少主要赶她回去。

“绿萝听命。”她朝着窗边那人道,“可属下放心不下少主。”

“我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我这谪仙殿里又进不了刺客。”月光似是不在意地道,“过两日她就要大婚,你这个曾经的贴身丫鬟怎能不出现,探亲若是探的连小姐大婚都错过,这就太失职了,届时你要给她好好梳洗打扮,陪着她走该走的流程。”

他看似轻描淡写,然而他握着窗台的指节却微微颤动,泄露出他心中的不平静。

“少主心中想必不好受罢?”绿萝望着他的模样,轻哼一声,“分明先遇上她的是少主,在乱葬岗救她性命的也是少主,帮着她压制体内毒性的还是少主,可她却丝毫看不出少主对她的情意,那十皇子,我瞅着也没什么好的……”

“你非她,焉知贺兰尧不好?”月光轻挑眉头,“不错,贺兰尧的确是个恶人,在外人看来,他除了一副上好的皮囊,确实没什么好的,甚至孱弱多病,毫无地位,寡言少语,不易亲近。但——”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继而道,“这世上不会再有人比贺兰尧更加适合苏惊羽,包括我。贺兰尧的好从不展示给外人看,他就便是那种对外人没心没肺,对爱人掏心掏肺之人,这种人很讨人厌,但是很惹女人喜欢,坦白的说,贺兰尧天生就很讨女人喜欢。”

绿萝闻言,只撇了撇嘴,“若不是少主见不得日光,受限在这谪仙殿中,那十皇子也未必争得过少主。没准等他出现时,苏惊羽早已与少主情投意合。”

“你又错了。”月光低笑一声,“感情这种事儿,哪能分先来后到,我与苏惊羽在贺兰尧出现之前,早已相处过那么长的时间,然而这么长的时间里,她都并未对我产生一丝情意,她不喜欢我,难道只是因为我见不得日光么?真正的原因是我无法走近她的心里罢了,论感情的深浅,我是不及贺兰尧的,他们二人在一起,意料之中的事。”

言罢,他的头转回到窗外,月牙眸轻抬,望着天上那轮皎月。